“他现在住这里。”良万道。“你进来说话，屋子里还有一炉子在烧。”

“哎呀！梅瀚公子一早就听说人缘好。听说他过几天就要当矿产局局长了。这天气太冷了，他托人让我买了一些东西回来。”富商将礼盒递过来。

良万接过来，瞥了一眼，里面是上平龙的被褥，下面还压着一件红色的礼盒，看着像是木制的。随手递给一旁秀才。良万一辈子没发过财不知道，可是秀才是见识过的。这上平龙是京城里的大牌，重量轻，而且很保暖，关键是用的时间长。

没有五十几两银子买不来。这一出手就是这个，估计梅瀚这一次是真的要当局长。

富商来到家里看了一眼屋子的情况，一个个都是人精。问了一下基本状况，摸清楚底细之后，将姓名报出来之后问过好就离开了，之后的几天也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商人。还有一些官员也来这里拜见。

平时没什么人的屋子，硬是被人给堆满了，良万看这个一面墙高的礼品。不禁感叹，这是什么世道？有些人还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可这里送礼送的那叫一个型高度，就连秀才也没见过这一番情况。

不过这些东西，良万一动不动。除了好奇看一下，就再也没有下一步动静。

这天良万还在院子里劈柴，身上正有一股热乎劲。就在末萍巷隔壁的张大爷带着一只鸡，手里提溜着一坛子酒就来了。远远的就在喊“良万大侄子，良万大侄子。快来看看你大爷刚刚杀的一只老母鸡。肥的很，只要熬两个小时一准是黄灿灿的汤水，这样我给你做一锅。你们家有砂锅吗？”

“张大爷？你快进来坐一会外门冷。”良万放下手里的斧头，将人迎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火炉轻轻炸响，整个屋子充盈着一股暖气，最为壮观的还得是那一面墙高的礼品，有什么人参，有什么酒，还有西边流过来的香烟，这都是新鲜玩意。

“大侄子，这些都是别人你给送的？梅瀚现在是不是坐上了局长的位置，这可是一个肥差。这样我们出一点钱给我儿子某一个出路，让他在矿产局当劳工。也不需要很高的职位，就和你一样就行了。你的等着啊！我去被你把鸡剁了，这可是养了一年的老母鸡。新鲜着呢！”张大爷没等良万回答，就去了厨房拿起刀咚咚咚，剁成了几块。

都是底层人，都知道这些日子过得苦，要是有一份一个月半两银子的事肯定特别风光，而且家里一直有一个不搞事的孩子也被别人说。但良万骨子里人就是那个守规矩的人，对于这种找关系的事深恶痛绝，他以前挑石料的事，不就是被他一个总管用亲戚的名额给推了？现在轮到自己了，这种事一时间还真说不出口。

想着待会汤煮好了再说估计就完了，连忙来到厨房，张大爷眼疾手快已经将剁了的鸡，扔到清水里，放在炉子上了。

“大侄子，要不怎么说你慧眼识英雄。梅瀚这个人平时看起来不怎么样，还有人说过没出息的话，可偏偏整个丰开镇就你看中他飞黄腾达。这不一下子镇上的人排着队就来了，你等一会啊！这个汤一会就好，其实熬汤也没什么巧，走走，我们到里面谈谈，你表哥要什么都没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气。”张大爷上来用手拍拍良万的背，推推攘攘的就进了屋子。

良万口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张大爷一阵嘘寒问暖，从良万老娘开始说起。一直说了十几年的事，粗糙的手摸着良万的手掌。

这些年，张大爷一个人也不容易，很早媳妇就死了。留下一个孩子，这些年也是又当娘又当爹的。好不容易才成年了。可是这个人不争气，不愿意搞事，搞事又喜欢耍滑头，偷懒的事没少干。连续几次之后，谁也不是一个傻子，名声渐渐传播开也就没人找他了，一直在屋子好吃懒做流到现在。

张大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又从怀里掏出来半两银子。他能拿出这些钱来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现在的镇上多的是吃不饱饭的。整个国家经济形势差，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是最受难的。种出来的谷子卖不出钱，连自己的口粮都买不到，而且还不允许私自藏粮，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但矿产局属于上头管，这里面的名额都是确认的。要适应要掺和一个人上去，那就必定有一个人被挤下来。良万将手抽出来，慢慢拍打在张大爷手上。道“大爷，我知道你这几年不容易。可是我又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底层的劳工而已，您也不要把我想的太好，梅瀚他神通广大，我有什么本事让他听我的？您把我想的太好了。”

张大爷突然来了精神“你给我试一试，外面都在言传说只要你开口，梅瀚必定答应。你给我试一试。你是不是觉得钱太少了？我还有这么一点家底。我都可以给你。”

良万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说的这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