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仲勋深吸一口气,踏入寺庙,与昨日的重兵把守相比,今日可谓是冷冷清清不见人影。
也是,原本是一千多人落脚在此,昨日迁走了大多数,只留下了太上皇,连宗室亲王都挪了出去。
他命人仔细查看着现场的痕迹,很快,便有人从院中花圃里找到一片带血的铁刃。
顾仲勋接过那片铁刃,已残缺了些许,看上去小巧如飞镖,也算是与“血影”有关联,黑罕安排得不错。
这倒不急,他们慢慢搜索便是,他该去会会太上皇宋佶了。
此时的宋佶在藏经楼中,正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身旁只有几名太监守护。顾仲勋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的骚动,他抬眼,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顾仲勋,示意他有话就说。
这和传闻中早已闻风丧胆的宋佶有所不同,表面看去,还是有些天子威仪的。
顾仲勋坐在轮椅上,有些许居高临下,他低垂着眼看向宋佶,目光如炬。他深知,这位太上皇虽然此刻看似平静,但心中必然藏着深深的恐惧和不甘。
“怎么称呼你合适呢?你曾是昭人的官家、太上皇,亦是葬送了大昭天下的罪人。”顾仲勋言辞犀利地问道。
宋佶的身子明显一抖,对面之人问出的话,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第一个质问之人是女儿宋福金。在真定时,金宗望邀请他一同打了场马球,在马场,宋佶时隔四个月,终是见到了宋福金,她并不施礼,而是发出了这样的质问,连父皇都不曾提及。
“我……朕……”宋佶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抬起头,试图与顾仲勋对视,却发现那双眼睛冷若冰霜,仿佛能穿透他的心灵。他只得低下头,苦涩地说道,“朕是昭国的罪人,你是何人?”
“前遥居安司司承顾仲勋,现在是大康安城司司承。”顾仲勋回道。
“又是大遥人,顾仲勋?顾仲恭是你何人?”宋佶竟冷笑一声,之前怕大遥人怕得要死,但大遥已灭,皇室被屠戮殆尽。虽然如今大昭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九子宋构不是已经称帝了吗?大昭未亡!只凭这一点,便比遥人更有底气。
顾仲勋亦是冷笑:“仲恭是我弟,你知道了这些又如何?我们还是快刀斩乱麻吧。你前晚为什么突然要换殿舍?”
宋佶一愣,没想到话题被转得这么快,想想也是,纠缠过往无益,便回想了一下前晚之事,缓缓说出:“因为法堂的烛火被老鼠碰倒,垂幔被烧,大押班提议让我换到了藏经楼。”
“那法堂就只剩下你的太监,而无他人了吗?”顾仲勋皱眉,那具尸体的衣衫可不是太监穿得了的,可报上来的死亡之人,就是殿前的太监。
“应是换了他人住进去,毕竟这延寿寺地方有限,怎好让殿宇空闲。”宋佶回道。
“大押班何在?”顾仲勋见他不知底细的样子,便直接询问起安排换寝之人。
宋佶脸上带了哀色:“昨日替我出城,已是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