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铁镜公主马上派人请御医圣手来给银瓶疗伤。御医圣手拔掉银瓶身上箭头,鲜血又咕咕流了出来。
御医圣手叹了口气,那箭射得太深,射破了心肺,已经没有救治的可能。
雄奴抱着银瓶,银瓶在雄奴的怀里断了气。雄奴痛哭起来,一个豪放的北方大汉,哭得涕泪纵横。金瓶哭红了眼睛。
次日,银瓶被安葬在城外三十里山丘上,雄奴买的白狐围脖当了随葬品。雄奴这次没哭,他沉默不语。
铁镜公主掉了许多眼泪,毕竟是陪着她长大的丫头。四郎心里难过,银瓶是为了保护公主挨了一箭,公主是为了保护他迎着箭雨,说到底银瓶是因为他而死的。四郎在银瓶坟前点了三炷香,给她鞠了三个躬。
铁镜公主将黑松岭被袭之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萧太后。太后震怒,派人将阻卜族的首领挞刺干叫到上京,让韩德亲自审问。
挞刺干什么也没有说,也许他什么也不知道。挞刺干被囚禁在监房里,却莫名其妙地死掉了。他是自缢死的,也可能是被人勒死的。他一死,有人风传他畏罪自杀。
萧太后很生气,但他听了韩德的意见。她在朝堂上说道:“此事到此为止。如有人还想谋害继忠驸马,一经查实,诛灭三族!”
萧太后最后又补了一句:“你们不要忘了当年我父亲被杀后的情景!”
萧太后让韩昌从铁帐军中选取了数十名武艺高强的士兵,加强了公主府的防护。在严密防护下,四郎和铁镜公主好像活在监狱里。这一次的事件,特别是银瓶的死,让他们郁郁不乐。
阻卜人应该是来杀四郎的,但四郎与阻卜人素无来往,也无冤仇,他们为什么要杀他?
四郎问铁镜公主:“阻卜人是什么样的人?”
铁镜公主道:“阻卜部落是大辽西北一个彪悍的部落,他们部落盛产刺客,他们的信条是,一旦应诺,千里追杀。我的外祖父就是被人雇他们刺杀的。所以,我们得万分小心。”
四郎头脑里有一些疑问,于是他去找韩德。
四郎问韩德:“太后为什么不让再查下去?”
韩德道:“挞刺干一死,线索断了。不是所有的事件都能查出个水落石出。”
四郎继续问:“那大人觉得是谁要杀我?”
韩德道:“没有证据,不能随意断定。”
四郎不太满意他的答案:“会是萧挞么?”
韩德道:“萧挞有可能会杀你,但他绝不会杀铁镜公主。这次黑山岭事件,他们连铁镜公主都不顾惜,应该不是萧挞。”
四郎说道:“那到底是谁呢?三番两次地要取我的性命。”
韩德道:“驸马还记得在南京时,有刺客刺杀南院大王?”
四郎说道:“听铁镜公主说过此事,这事与我有关么?”
韩德道:“无关。但传言与你有关。”
韩德见四郎疑惑不解,说道:“当时这事太后让我来查。南院大王说杀他的人身形像你。我问了铁镜公主,铁镜公主说那天你在府上,哪儿都没有去。我相信铁镜公主。所以,不是所有的案件都能查出来的。”
四郎道:“听铁镜公主讲,她的外祖父就是被人暗杀的。后来太后用了半年时间,查出了真凶。太后将他们统统处死,一个都没有放过。”
韩德道:“那是权力争夺的特殊时期,你死我活,案子水落石出后,是一场血腥的杀戮,数百人因此而死。目前朝廷内好不容易达到了平衡,正是大兴辽国的绝好时机。这个时机不能被一些突发事件给破坏掉。这个是太后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
四郎明白了,自己没有那么重要。如果是萧挞想杀死他,萧挞是他们萧家的希望,萧家是不可能放弃他们的希望的。如果想杀他的人是耶律兄弟,萧太后还要依靠他们来对付宋朝,在目前这个局势下,萧太后不会将她对付宋军的锋刃折断。他们都比他重要,他只是个战俘,他要做的,就是小心翼翼地活着。
韩德见四郎满脸落寞,说道:“伏击你的人是阻卜人,阻卜人的首领为此丢掉了性命。太后在朝堂上已经发话,再有伤害驸马的,杀他全家。我相信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的。”
四郎明白了,挞刺干之死,是一种震慑。一场暗杀,总有人要付出代价。
韩德道:“大辽幅员广阔,景色壮丽,驸马可以随同公主游览一番。”
回到府里,四郎对公主讲了与韩德聊天的内容。
公主道:“我母后圣明睿智,又刚烈倔强,她是有情必投,有仇必报,当年我外祖父的被杀时,我母后杀伐果决。我理解我的母后,这一次毕竟我们都没有受伤,追查下去的代价太高,会引起更多的仇杀,大辽会发生震动。母后用言语震慑一下,效果会更好。”
四郎说道:“听韩德大人说,上次南院大王在幽州城遭遇刺客时,南院大王怀疑过我。”
铁镜公主道:“当时他们问过我你的行踪,我怕引起你的担忧,就没有告诉你。我知道刺客不是你。”
四郎说道:“南院大王他们打了几个胜仗后,已经回到了上京。我准备拜访他一下,消除双方的猜疑。”
有些人他总得面对,哪怕是他的仇人。
四郎去了南院大王的大帐。四郎只带了一个随从,胡腾儿。是公主让他带上的。
南院大王的大帐是银色的,帐篷巨大华贵,把周围的其他帐篷衬托得矮小寒碜。大帐旁立着个高有数丈的木杆,杆上挂着许多的狐狸尾,在风中招摇。大帐周遭围着一圈高高的木栅栏,栅栏的大门是铜制的。站着两排凶狠的守卫。守卫脸上多有伤疤,一看都是久经沙场的勇士。
南院大王耶律邪沙对四郎的拜访很吃惊。四郎知道耶律邪沙并不想见他,但他是驸马,耶律邪沙又不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