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郭天银嚷嚷着要把他的妻儿发卖为官奴、要让他的子孙后代世世代代都为奴为婢的时候,聂振奇终于忍不住了。
他自己被骂几句也就算了,可他的结发妻子做错了什么?还有他那稚嫩的小儿子,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被这小子如此羞辱?!
退一步说,即便聂振奇现在忍了,将来要是郭天银真的去找他舅舅告状怎么办?
聂振奇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在秋阳府算是个土皇帝,在这里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放在权倾朝野的首辅徐一知面前,他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地方官员而已。
倘若徐一知真要为外甥出头,聂振奇很难有自保之力。
聂振奇一想到自己垮台之后,妻儿要被发卖为奴的情景,就忍不住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很想一拳砸在郭天银那洋洋得意的脸上,想要将郭天银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可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聂振奇握紧拳头没有动作。
郭天银骂得差不多了,小厮机敏地地上茶水给他润润喉咙。
喝了两口茶水,郭天银丢开茶碗,指着聂振奇道。
“爷现在给你一条路,你去把之前那个臭娘们绑了,送到爷的床上来,让爷爷好好地享用她,只要爷玩得舒坦了,爷就留你一条生路。”
聂振奇面露为难之色:“这样不太好吧?江大夫救过我的妻儿,她是我家的恩人,而且她爹还是……”
“别跟我提这些有的没的,爷才不管她是谁,只要是爷看上的女人,就得乖乖躺到爷的身下,你要是不乖乖把人送来,你们全家老小就等着去黄泉路上团聚吧!”
聂振奇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郭天银,想知道动手打了他的人是谁,也许只要抓到动手的人,这事儿就能有个交代。
可郭天银却很不耐烦:“当时情况那么混乱,爷哪知道是谁下的黑手?反正院里全都是你们太守府的人,不管是谁动的手,都跟你们太守府脱不了干系,你休想把锅甩给别人!”
事实上郭天银的确是没看清楚偷袭自己的人是谁。
当时他一门心思都在那群打架的护卫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靠近,等他发觉有异样的时候已经晚了,人家一下就把他给打趴下了。
他从头到尾都没能看清楚动手偷袭自己的家伙是谁,不过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肯定是太守府中的护卫或者家丁,只有这些人才能有力气一下子把他这么个成年男子给放倒,换成普通的丫鬟婆子,肯定做不到这一点。
聂振奇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等他走出屋子的时候,脸色奇差无比。
他独自在院里冷静了一会儿,然后去看了下妻儿。
余氏低声道:“长明之前被吓坏了,一直在哭,好不容易才把他哄好,刚睡下,你轻点儿,别吵醒他。”
聂振奇看着躺在摇篮里的宝贝儿子,凝视着他粉嫩嫩的小脸蛋,原本糟糕透顶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温和起来。
良久,他才开口:“郭天银想让咱们把江大夫送去给他。”
余氏一惊:“夫君,此事万万不可啊!江大夫救过我和长明的命,她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的话,我和长明早就死了,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聂振奇道:“郭天银是徐一知的外甥,他要是去找徐一知告状的话,咱们家以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