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友仁哼着进步地小曲儿走了出来,路明非还在门口等他,满脸希冀和惴惴不安。看到路明非这样,梅友仁习惯性的一巴掌就拍到后脑勺上去了:“干啥呢?”
路明非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这不是在这里等老哥晚上回去开黑吗,梅老哥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肯定是大发神威把面试官斩于马下吧?”
梅友仁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抱歉,没能报的了仇。我也选择放弃了。”真的很抱歉,我真的是很想把那两个情侣臭骂一顿为你出气的,但是他们太不按套路出牌了,所以,对不起。
随即仰天长叹,“对方脑子就是有问题吧?我以为前面问我外星人和超能力已经足够扯了,充其量是脑子进水,第三道问那个哲学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是脑子往外发大水了吧。“
”抱歉……“旁边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他们那个哲学问题你怎么回答的?”像极了考试之后还要拉着你对答案的优等生。
是陈雯雯,她也没走。
梅友仁轻笑,他对陈雯雯的印象仅限于“哦,这是路明非有好感的女人”,仅此而已。
而梅友仁之所以知道这个秘密还是因为高二那次月考之后路明非心情不好,大概就是那次考完之后,婶婶表示你这成绩后面也不知道要花你父母多少钱,至少按照他们现在每个月寄过来的钱肯定不够,得加钱。路明非突然那晚情绪低落,梅友仁带着他先是网吧开黑了一晚上,然后凌晨去烧烤摊上两个人开了四箱啤酒对吹。
那次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喝啤酒,没啥经验,一没有预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二是那天路明非心里有心事,喝酒基本上是起子起起来就直接干了,喝的又快又急,泡沫顺着嘴角往下滴。直到今天梅友仁想起这件事都后悔的直嘬牙花子:他不知道路明非是出了名的一杯倒,他喝醉了酒品倒是还不错,虽然没有到安安静静睡觉的地步,但是也就是嘴里碎碎念,并不会主动冲出去给陌生人一个大逼兜,抑或是热情的拥抱。
但是一味地碎碎念神仙也受不了啊!路明非那天明显是喝高了,肉串都便宜了梅友仁,不过这钱是梅友仁掏的,所以说多吃点梅友仁也问心无愧。两个人最后就坐在那满是污渍和油烟的塑料板凳上,看着对面那一桌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在那里觥筹交错,旁边的烧烤架上冒着青烟袅袅,老板娘在给光膀子的老板扇风:
“呐,梅老哥,你说,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这我怎么知道?”梅友仁皱皱眉,心想下次不能点四箱了,喝不完,浪费,得减半。
接下来路明非的语气,温柔地令人毛骨悚然:“我和你说,我喜欢上了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
梅友仁脸上挂上了玩味地微笑:“别急,让我猜猜,是莫妮卡贝鲁奇还是伊莎贝尔阿佳妮?总不会是简方达吧,虽然太空英雌的确很够劲,老实说,我觉得凯瑟琳德纳芙也很不错,白日美人其实挺经典的……”
路明非醉醺醺地挥手:“都,都不是!”
梅友仁不相信:‘拉倒吧,上次为了找玛尔戈王后那张海报咱俩废了多大劲,基本上跑遍了整个城市的影响店,最后还是在那个赵二胖子那家卖到的绝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路明非把瘦弱的胸脯拍的梆梆响:”胡扯!我很专一的!梅老哥,你喜欢的女孩子是咋样的?“
梅友仁沉默,鱼雷首发即击沉。啊,我喜欢的女孩子,我到这么大,好像还没喜欢过谁,真可悲。
路明非可没有管梅友仁这微妙的沉默,他兀自挥舞手臂喋喋不休:”我喜欢的女孩子,啊!梅老哥,你知道艾萨克阿西莫夫吗?“
梅友仁轻声:”我知道。“不就是美国一科幻作家么。
路明非脸上流露出幸福的微笑:”不,你不知道!艾萨克阿西莫夫曾经写过,有一颗流星,千年才会出现一次,每当他出现的时候,整个酒吧就会为她发了疯。“
梅友仁轻声:”这也是你暗恋的那个对象和你说的?“
路明非豪气干云:”我和你说,她就是那流星!你是没见过那种长发飘飘,穿着白色棉布长裙,只露出脚踝和纤细的脖颈,抱着大部头的,宋词一样的婉约女子吧!”
梅友仁沉默,是的,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但是很可惜,这种妹子我担待不起。相比这种青春的长发飘飘,我更喜欢白毛大姐姐。
他曾经和陈雯雯聊过一次天,那时候路明非一心要加入文学社,但是传言文学社里面大部头堆积到了天花板,路明非担心自己一个人进去做苦力还不够,就拉上了梅友仁。每个入社的新人陈雯雯都要和他们聊一聊,当时陈雯雯问梅友仁喜欢哪位作家,梅友仁表示我喜欢贝克特,陈雯雯被问愣住了,梅友仁严重怀疑她其实没读过贝克特。然后陈雯雯只好没话找话地问你喜欢贝克特哪一点呢?梅友仁故作不羁地挑了挑眉毛,露出那种保加利亚式的邪性笑容,“当然是因为人生就是失败啊。”
陈雯雯轻声:“但是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
梅友仁继续轻笑:“但是明天醒来后会发现,人生还是一样的失败啊,毫无意义。”
陈雯雯败退,感觉此人简直是我心匪石不可转。
不过最后梅友仁还是看在路明非的面子上捏着鼻子加入了文学社,那天白衣服的女孩子坐在藤椅上,下午的阳光柔柔地打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折射着的阳光中的尘埃都显得温暖起来。
白棉布女神继续柔柔地发问:“所以说,第二天郝思嘉睁开眼,也许就能在塔拉见到白瑞德,对不对?”
梅友仁几乎是要吐血,真正喜欢郝思嘉的谁会去磕白瑞德和郝思嘉,不都是喜欢郝思嘉独立自主的大青衣的刚烈吗,你就是磕梅兰妮和郝思嘉我都承认你是读过这本书的啊!
但是周围的大家纷纷表示缪斯说的太有哲理了,激发了我们无数的创作热情。
此刻路明非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一边自说自话一边脸上挂着温柔宠溺的微笑,直看的梅友仁起鸡皮疙瘩。
看来只能使用打断战术了!梅友仁横下一条心,摸了摸钱包的厚度,转身招呼老板,“有白的吗?”
在得到老板肯定的答复后,梅友仁肯定地表示,“来两瓶,赶紧的。”
这边路明非已经开始掰着指头数那个女神对他多温柔,多耐心,自己在QQ上平均下来只要等待10个小时,她就会上线和他说话。有时候,女神会不自觉地和他分享心事,这时候自己只要嗯嗯嗯就好了,他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心有灵犀……
梅友仁好不容易打断了话头:“咱俩之前早操的时候站在楼上看美女的时候你不是盯着胸脯和臀部兴高采烈地吗?”
路明非慷慨激昂怒放冲冠:“屁!真正的美女,第一眼看颈骨,第二要看脚踝!”
然后就“扑通”一声向后倒了。
老板朝梅友仁比划了一个“耶”的手势:“牛栏山二锅头里面掺了点啤儿茶爽,对付喝高还白话的人有奇效。”
当然第二天醒来路明非惴惴不安地问梅友仁自己昨天酒喝多了有没有酒后失言,梅友仁轻描淡写地表示啊没有你就是说比起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的莫妮卡贝鲁奇,你更喜欢铁板但是拥有纤细脖颈和脚踝的凯拉奈特利。
路明非跳起来要打他,但是同时也为自己没有暴露出陈雯雯而内心暗自松了一口气,全然没有看到梅友仁望向他怜悯的目光。
梅友仁回过神,发现陈雯雯还站在原处,一脸希冀地望着他。不由得苦笑,自己这个毛病也许真的要改改。
沉吟,“我不知道,咱们不都是理科生么,政治课多少年前就还给老师了。我随口扯了两句网文里的诺斯替就这么把话题滑过去了。”
陈雯雯好奇:“什么是诺斯替?”
梅友仁苦笑,别问我,我真的不知道。
早知道还不如说自己认为聂斯托里教派有点意思呢,至少他估计酒德亚纪肯定对这个不感冒,这问题也就滑过去了,毕竟当年德川老乌龟也不是没有请传教士泡温泉。
路明非左顾右盼,突然意识到,陈雯雯和梅友仁应该都不去卡塞尔了,内心顿时一阵狂喜,自己的女神和好兄弟都至少能在这里陪着自己了,多好,真是秦始皇摸电门——赢麻了啊!
尽管有可能,这个陪伴只有高中的最后三个月。
不过能有三个月的时光,也很快乐了,不是么?
叶胜和酒德亚纪在紧张地工作着。
酒德亚纪轻声,“我怎么感觉这届都没啥希望?”
叶胜也一边翻一遍摇头,失笑,”我也是这么想,当年那个烂梗,‘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居然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