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沂心里害怕,却愈发想知道是什么,便走了过去。可等到看见那夹杂在花丛中的尸体,她瞬间便觉得心慌,明明该走,却又止不住的想去看。
一只手猛然遮住她的眼睛。
“这不是你该看的?”萧不离低声道。
裴沂颤了一下,哑着声音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里可是裴家的庄子,何人敢闯入这里。
“不过是一些山匪而已。”萧不离说得云淡风轻,但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连裴沂都知道这可是裴家的院子,哪怕守卫没那么的森严,也是一般山匪不敢轻易闯入的。
高家冲虽是一个普通的村子,但好歹与裴家沾边,怎么会出了山匪却无人知晓。尤其是看这架势,只怕高家冲已经被山匪渗透大半了。不知道是该说山匪猖獗还是匪患严峻。或者两者皆有。毕竟若非他们逗留此处,裴家的庄子在劫难逃了,至于里面的人,想必也不会幸免。
前日高家冲里一位老人过世,但并非应天命,而是因与人发生口角,生生被气死的。
这高家冲,虽以高命名,却非全是本族,而是有两大姓氏。一为高,一位李。这两族原本就不合,常有争论。而恰好过世的那老人是高姓中辈分较高之人,与之争执的乃是李姓族人。那老人家中之人咽不下这口气,便将棺材停在李家祠堂门口,这下李姓之人不满意了,双方发生激烈争执。族长眼见无法收拾,便来请裴家出面。这才有了王嬷嬷带人前去一事。
因王嬷嬷出面,高家终于把棺材挪走了,岂料昨日出殡时却发现挖好的坟地被破坏了。于是这矛头又指向了李姓,觉得他们是蓄意报复。双方这一次直接动起手来,里正便央王嬷嬷相助。王嬷嬷不得不再次回来请示老夫人。她原意是这事不要管,但老夫人心善,又在此逗留多年,故还是让王嬷嬷带走了一半的护卫。
这护卫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连王嬷嬷也是。随之而来的便是从山上下来的山匪包围了整个庄子。
若非萧不离等人一直留在山下,发现庄子有异常后前来查看,这裴家只怕要遭劫难了。
这些是严嬷嬷告诉裴沂的,而随后她便告诉裴沂王嬷嬷以及那些护卫全部死在了高家冲,连同高家冲一干高姓之人。因为李姓中有人勾结山匪,目的便是掠夺山庄。
这可是天子脚下,为何会有悍匪出现。
裴沂几乎是带着责问的目光去看萧不离。
此刻萧不离正在端详着她的书案,尤其是那一方被文伮收拾干净后放在纸上的砚台让他十分意外。他刚碰了碰这砚台,便察觉裴沂的目光,他坦然的回视道:“萧某归来不久,十一娘子怕是问错人了。”
他十余年不曾回襄王城,怎知王城周边已经乱得如此。
他与太子征战沙场,只为护边疆太平,却不知王城脚下已是如此不太平。也不知朝中可有人知晓。但若是连阆王府的主意都敢打,只怕朝中是不知的,至少大部分人是不知的。
裴沂知道这确实不该问萧不离,可也好奇萧不离为何来此。
“萧某为一故人而来。只是遗憾于故人早已离世了。”萧不离放下砚台道。郑桜既然认得出十一娘子便是那日在王书安墓地所见之人,那裴沂应该也认出了他们。所以他这般说,倒是不让人怀疑:“我这故人,想必十一娘子也识得。”
他从砚台上收回视线后看着裴沂道:“王书安,十一娘子可有印象?”
裴沂表情错愕,萧不离便猜对了。
裴家的庄子遭了劫难,消息自然是很快便递出去了。到时候裴旸便会亲自赶来,留给萧不离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他干脆道:“我与王书安曾有一面之缘,奈何后来去了边关,十余年不曾见面。现如今归来,对方却早已离世,王家更是人去楼空。”
裴沂之前也去过村,也知晓王家人去楼空,便道:“王先生当年只带了一书童和一老仆居住于此,我并未听说过其他的家人。但从先生言谈中知晓他有一儿郎,在外求学。”如今她回来这里,王易已经不在,只留了老仆。若不是自行离去,便是被王先生的独子带走了。
裴沂知道的不多,萧不离能够得到的线索也极为匮乏,他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当初裴沂还是孩子,应也知晓不了太多。然,他侧身拿过砚台,问道:“这可是你的砚台?”
裴沂有些莫名的看着他,在她的书案上,自然是她的砚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