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望向战场,烟雾已经基本被扫开,前方十余码的距离横七竖八倒着数十个倒在血泊中的骑兵和战马,远处的视野被烟尘蒙了层灰色的滤镜,满地散落着残缺的马匹断肢,血水蜿蜒在泥泞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和腐臭的血腥气。
更远处除了偶尔的炮响外没有听到行军声也没有马蹄声,按理说应该是安全的,可对于夏尔来说,会出现在电影中的名场面或许即将上演。
“不行。”夏尔果断地摇摇头。
“为什么不可以,他们不是都被我们击退了吗?”贝尼托似乎很不满,一手撑着他那道裹着绷带的伤口。
“就像之前说的一样,那批骑兵只是擅自行动的而已,他们的歩兵主力还跟在后面呢,太危险。”
“如果他们的歩兵来了,那我们免不了要近战的吧?”马志尼忽然凑过来。
“是啊……”
夏尔刚刚回答完脑中便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再看看周围人期待已久的眼神,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教官吶,你看看我们手里连步枪都做不到人手一支,很多好表弟要是近战,手上的武器都得自备,听马志尼好表弟说人家都统一列装刺刀的,要是在装备方面吃亏,这仗也没法打不是嘛。”
贝尼托装出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讨好夏尔,但后者只是白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贝尼托好表弟说的没错,”马志尼也凑了过来,“那些骑兵可都是贵族子弟,身上肯定有些我们能用到的物资,而且你刚才不是也说那些骑兵是擅自行动吗,这意味着他们的歩兵肯定还在路上,
派贝尼托或者几个机灵的好表弟去偷偷搬装备,夏尔你再带领其他人在街垒后策应,就算他们的歩兵中途杀进来了其他人也能掩护不是吗?”
“……你们两个都是串通好的吧?当初怎么说的来着,军事相关事宜由我全权负责,我说不行就不行!”
“为什么不行,是不相信我们吗?”贝尼托有些着急。
“算是吧,要是他们真来了,街垒这边就算开枪你敢保证没有流弹会打中你吗?”
“如果是担心流弹的话,让我去不就好啦?”
一个充满童稚的声音从贝尼托身后窜了出来,马蒂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街垒边上,他腰间别着把手枪,身上依旧是脏兮兮的。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夏尔见马蒂在这显得很是吃惊。
“刚才,其他好表弟第三轮齐射的时候偷偷摸过来的,没人发现我哦。”
“真是的……”夏尔揉了揉他的蓬松乱发,因为对他的行为不满故揉得很用力,像极了以往在家撸宠物兔。
“行啦,快点决定吧,再拖可就真没时间了。”见贝尼托着急得直跺脚,夏尔只得松开手,而马蒂真就和宠物兔一样甩了甩脑袋,搞得夏尔差点笑出声来。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你们不是都没发现嘛,这个任务交给我一点问题都没有!”马蒂仰首挺胸地拍了拍胸脯。
夏尔瞧着自信的马蒂,又看了看其他装备简陋的烧炭党人,最后又望了望不远处暂时平静的血池,微微地点点头。
——马蒂的话应该没问题吧,电影里类似的桥段队友都在看戏,如果作为队友的我不看戏应该就有得救了吧?
“我陪你一起吧马蒂,”贝尼托说完又转头看向夏尔,依旧摆出一副祈求的口气,“他一个人搬不动那么多东西,要真有事我也能有个照应。”
此刻已经深知破窗效应的魔力的夏尔叹了口气,只得无奈地摆摆手让他们快去快回:
“只准你们两个去,一有情况马上丢下东西跑回来,听到没有?”
巷道内在残存的骑兵跑走后安静得让人诡异,仿佛一场风暴的前奏,夏尔注视着前方,心中充满了警惕,即使早就安排烧炭党人在街垒待命,可夏尔心中总是隐隐地感到不安。
若这是电影,之后必然会有反转。
马蒂和贝尼托动作很快,在夏尔思考的时候就摸到了充斥着血腥味的屠宰场中,满地都是浸泡在血水中的马刀或其他的东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火药和血的味道,让两人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挑战命运的边界。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贝尼托向身后的夏尔打出一个一切正常的手势,马蒂则小心翼翼地在血泊中翻找着倒下骑兵的装备,动作娴熟而迅速。
阴云密布的天不时刮过几道凛冽的风,昏暗的光线让本就离得有些距离的两个身影显得更加模糊,夏尔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右手依旧紧握着那把手枪,指关节因紧张而发白。
突然,一声炮响从远处传来,夏尔的神经瞬间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