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八回 不战而屈(1 / 2)乞活西晋末首页

寒风呼啸,阴云当空,中丘大营之前,矗立着上千甲兵,刀枪森寒,阵列井然,杀气盈野,正中一面腥红血旗迎风猎猎。血旗之下,纪泽金甲银鞍,雕弓重刀,威风凛凛。似觉气场依旧不足,蓦的,他举臂高呼:“血旗天佑,死不旋踵!”

“血旗天佑,死不旋踵!血旗天佑,死不旋踵”继纪泽之后,上千血旗军卒同时举臂高呼,声震群山,回音滚滚。辅以极有卖相的队列军容,带着血战大胜的士气,血旗军阵更显杀气腾腾。

携大胜之威,纪泽留下预备营清理看押俘虏,集结上千血旗战兵,直接压往中丘大营,却非为了炫耀,而是真真切切意欲拿下此地。这不光是为了扩大战果,掠夺粮草辎重,更是为了毁掉这个大营,令即将前来的幽并主力缺乏物资,平添困扰,从而尽量拖延时间。

反观大营之内,面对这等血旗军阵,严阵以待的中丘军兵个个面如土色,噤若寒蝉。时移世易,一日前他们还在雄鹰寨下嚣张隳突,耀武扬威,讥嘲寨内血旗新兵们的战战兢兢,孰料转过头来,自家已被歼灭大部,叫人反杀营外。甚至,他们沮丧的发现,自家的表现竟还远不如昨日的那些血旗新兵。

攒足了气势,纪某人一个眼色一挥手,十名旗牌兵跨马出阵,一字排开,恰似卢阐之前装逼的扩音喇叭。上午骂战之际,纪某人可是借机对他们好一番上岗培训。至于骑马出阵,自是纪某人希望自家的格调能够压过一头。

继而,纪泽一字一顿,由旗牌兵扩音道:“营中的军兵听了,中丘主力已被我等全歼,如今这里只剩尔等区区五百人,纪某弹指可灭!此处大营事关幽并主力,纪某今日势在必得,但上天有好生之德,纪某素不愿同室操戈,尔等或是缴械投降,或是自行离去,留下民夫物资便可,纪某都绝不留难。当然,若是尔等不识时务,亦可试试我血旗钢刀锋利与否!纪某给尔等一刻钟时间商榷,是战是和给个痛快!”

大营望台,卢旭与另一名郡兵军侯难掩惊惶。之前已有探哨乃至少数败兵返回大营,他二人对飞鹰岭下的战事一清二楚。说实在的,他们虽然惊骇,心底却也是愉快的,须知他们都是昨日被卢阐拿去当炮灰的货色,对卢阐与另两曲卢氏嫡系自有怨怼,这也是大战伊始他们不曾出战孙鹏所部的原因。只不想,血旗营胃口这么大,竟还打上了自家大营的主意,强弱颠倒与攻防转换未免让人措手不及。

然而,看看营外凶焰滔天的上千敌军,再瞥瞥自家战战兢兢的五百残兵,以及压根没想过招受攻击的草率营盘,他们豁然发现,自家肯定守不住大营,但是总不能这般轻易的和平交接吧,回去如何交代。目光相接,二人心有灵犀,齐齐望向中军大帐,那里不是还有个幽州监军嘛。那枣丰今日惫懒,没去雄鹰寨下耀武扬威,躲过一劫,不正可以为大伙儿顶缸嘛。

二人正欲前去寻那枣丰,却见一名郡兵军官黑着脸前来,怒声禀道:“二位军侯,那位枣丰大人刚刚出了南门,说要赶去向枣帅禀告此地战况,请求援兵,留话要求两位大人死守大营,但有懈怠怯战者,定斩不饶!”

“直娘贼!”卢旭二人齐声怒骂,又齐齐往南门方向啐了一口,旋即面面相觑,直至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良久,还是更明事理的卢旭低声道:“守是必须守上一轮的,最多死些兵卒罢了。”

另一军侯自然明白卢旭的言下之意,眼中狠色一闪,点了点头。计议已定,二人巧舌鼓气,派员督战,并许以重利,软硬兼施,倒也令得中丘大营多了几分杀气。当然,二人也没忘吩咐若干亲信,该收拾的收拾,该准备的准备。

大营之外,纪泽见到对方的反应,不禁皱起了眉头。攻营必然损失不小,他实在不愿在此折损人手。可惜时不我待,据探哨来报,幽并主力今日已经拔营进山,最多明晚便能抵达雄鹰寨,更难保得知此地战况之后,是否派出疾行援兵。是以,他想攻下此营,根本没时间拖沓谋算,只能立即动手。

正苦恼间,吴兰凑到近前,呵呵笑道:“将军,据兰分析,对方当无战意,唯缺一条撤兵理由。其实,我等可以令人假冒卢阐,下令对方撤离。”

一旁的尹铜闻言,禁不住提醒道:“方才步卫拦截并非毫无漏洞,定有敌兵逃回了大营,济生此计怕是瞒不了敌军的,呵呵。”

吴兰笑而不语,纪泽却是若有所悟道:“想来敌军即便心知肚明,也会装作不知的,对了,还可再给他们下点料。嘿嘿,济生这就去办吧。”

一刻钟时间到了,血旗营并未马上进攻,而是将一人押至阵前,其人头戴护耳豹纹盔,身穿轻质金丝甲,肩束猎猎红披风,脚踏镶银长筒靴,装配的正是卢阐那身骚包行头,尽管已经破烂,但仍可一眼认出。继而,扩音喇叭们喝道:“对面军兵看清了,这位便是尔等统兵先锋卢阐,且听他说话!”

“卢阐”的出现令中丘军兵们一阵哗然,军卒们尚不确知卢阐已死,但卢旭等高级军官却是知晓,不过,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急于揭穿此点。甚至有些机灵的,譬如卢旭,眼中还带上了一些期许。必须说一句,想在地方郡兵中当好高级军官,权谋要求胜过军事要求,这也是郡兵战力堪忧的一大根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