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是几番畅聊。
敖正便也没有丝毫顾虑,谈论起一件糟心之事。
“实不相瞒,这些年来,家中为我寻了门亲事,我却是不喜,但亦不敢忤逆父亲。”
“陆君可见我多年来常常深夜过境扶摇,自东往西而去,实则是去西海伯父家中暂居,以拖延这门亲事。”
敖正说话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似有忧愁。
这位出身东海龙族的贵胄,倒是外人如何羡慕。
此刻恍如局促无措的游子,便是出身不凡,亦有家中难念之经。
陆青云为敖正添满茶水,直言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来有之,若违逆双亲,则孝道难全,若违心娶妻,则意念不通达,此间取舍,倒也难办。”
陆青云话锋一转,问道:
“不知殿下可曾见过那位与你有婚亲之约的女子?”
敖正点点头,言道:
“我幼时在家父引荐之下,曾与她有过几面之缘。”
“殿下觉得如何?”
“脾性火爆,实非我愿也!”
“哦?莫非殿下意有所指,觉得她丑?”
“非也非也,但论容颜姿色,可谓貌若仙女,身姿曼妙,”
“既是如此,可是殿下已有心仪之人?”
“倒也未曾有甚心仪之人,只是我志不在此……”
志不在此?
陆青云有些好奇的问道:
“敢问殿下志在何方?”
他心中不免思量,莫非这位龙太子殿下不喜欢女色?
不由间屁股稍微往石凳后挪挪,静等回答。
面对陆青云的疑问。
敖正没有丝毫隐瞒,全盘托出道:
“不怕陆君耻笑,我自幼偏爱人间木匠活艺,或是雕刻,或是搭建,每每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便是日以继夜,废寝忘食钻研手艺活,早已对女色没有任何念想。”
“这般不务正业,倒也令家父和族中兄弟姐妹们不喜。”
“尤是手足之间多以为耻,常常暗中诟病,轻视不屑。”
“遂以家父已不再将希望寄托于我去渡那走水劫。”
“唯是早早安排婚事,与大族联姻,先成家后立业,亦为巩固我东海龙族之势。”
敖正似想到什么,目光明亮,炯炯看来:
“不知陆君可有指引?”
陆青云默然,原来其中隐情竟也是如此离奇。
只是这到底是东海龙族的家事,他身为外人,如何敢随意给出建议?
所谓祸从口出,若因此惹怒东海龙王,实在没有必要。
可如今敖正敞开心扉,视为知己。
若自己一语不发,或是言不由衷,倒也愧对这般情谊。
陆青云思忖片刻,便也引用人间故事,以做旁敲侧击:
“陆某曾见得人间艰苦少年,三岁自立,兼顾卧床病亲……”
“四岁身背箩筐,孤身入山林,日落砍柴而归。”
“七岁血亲早亡,无亲无故,尝遍世间人情冷暖,凄惨疾苦……”
“后至漂泊四方,十四岁成年,唯是自强不息,勇闯天涯!”
“遇风雨不倒,遇水火不退,遇雷霆不惧,遍尽得自身为种,以天地为土,扎根坚定,以拼搏龙门之机。”
“即使中道崩殂,命丧而亡,虽九死其犹未悔,如凡人之躯比肩神明之威,生无憾矣!”
轰!
话音刚落,天空一道惊雷炸响。
似天塌地陷紫金锤,闷声沉沉,通天彻地。
敖正闻听此话,深有感触,低头沉吟,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