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重病在身,已三天昏迷不省人事,众御医已束手无策了。”
沈万三:
“娘娘,德高望重,上天定会超生娘娘的。”
刘基:
“我听说你曾得奇人传授异功,并深通医道,为何不为娘娘诊治,也好戴罪立功、将功折罪呢?”
沈万三:
“臣民有重罪在身,更难见娘娘之金面,即有此心,也无此力了。”
刘基:
“你若有为娘娘治病之心,我会当面奏请吴王,容你戴罪立功。”
沈万三:
“只是沈万三功力较浅,不知能否治好娘娘之病,无甚把握,万一不能,岂不罪上加罪吗?”
刘基:
“无须多虑,只要尽心尽力为之。”
沈万三:
“听大人定夺,万三愿效犬马之劳。”
朱洪武在后面院内、娘娘卧榻之前,还是踱来踱去。
内侍:
“圣驾,军师求见。”
朱洪武不耐烦地一甩手:
“传!”
刘伯温:
“嗑见圣上。”
朱洪武:
“军师快起,有什么要事?”
刘伯温:
“为娘娘治病,臣推荐一人,不知肯容纳否。”
朱洪武:
“是医生?”
刘伯温:
“不。”
朱洪武:
“是走方郎中?”
刘伯温:
“也不是。”
朱洪武:
“是道士?”
刘伯温:
“是,一半是。”
朱洪武脾气更大了:
“半个道士又有何用!”
刘伯温:
“为娘娘治病。”
朱洪武:
“娘娘的病,御医数十人都未治好,束手无策,这半个道士何用呢?”
刘伯温: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谓丹方气死名医,陛下不可不信。”
朱洪武:
“这半个道士,是谁?”
刘伯温:
“沈万三。”
朱洪武原本在殿内来回踱步,一听“沈万三”三字,脚步煞地停住了。
“原来是那倚富压主、仗财欺人、妄图造反,被打入死牢的沈万三么?”
刘伯温:
“如此人有真才实学,也可废物利用。”
朱洪武:
“他有真才实学?”
刘伯温:
“若无真才实学,岂能居江南富户之首位。”
朱洪武:
“他也懂医?”
刘伯温:
“常言道,‘十个道士九个医’,微臣知他医道精通,曾受高人指点。”
朱洪武:
“谁?”
刘伯温:
“张三丰。”
朱洪武大吃一惊:
“啊,他是张三丰的徒弟!”
刘伯温:
“是呀。”
朱洪武心头燃起了希望,点点头:
“好,可令其一试,不过,囚徒怎能面见娘娘呢?”
朱洪武在思考。
刘伯温:
“这。。。”
刘基此刻也失了主张。
边上的小太监插嘴了:
“听说真有本事的人,可用红绳搭脉。”
朱洪武高兴地道:
“对!令其红绳搭脉,由此也可知他的道行究竟如何了。”
朱洪武转身对小太监道:
“哈哈!你这个机灵鬼,提你升官去。”
小太监高兴极了,当即跪下谢恩:
“谢圣上爷!”
南门的小巷之内,有几家门口放了几把扫帚。
牢头甲、乙两兄弟兄前来买扫帚。
牢头乙:
“哥哥,买扫帚,万一扫不出元宝来,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不合算。”
牢头甲:
“我说兄弟,你也太精了,又想发大财、发外快财,却连买把扫帚的本钱都不肯花,你说你精到什么程度了,少有!”
牢头乙:
“不是的,我怕上当受骗!”
牢头甲:
“越是怕上当越会上当,你连这笔账都算不过来,你不上当,才见鬼呢!”
牢头乙气鼓鼓道:
“我不会算?是你不会算吧!”
牢头甲懒得跟他口角,干脆逮着个路人问道:
“请问,沈举人家媳妇在哪儿卖扫帚?
被拉住的中年妇女看了看他俩,道:
“是呀,我老公公就叫沈举人,有什么事?”
牢头甲:
“我们想买两把扫帚。”
中年妇女:
“买扫帚,和我老公公有什么关系?真是问到外国去了!”
牢头甲:
“请不要多心,听沈万三大官人讲,你家的扫帚,能扫金得金、扫银得银,扫个元宝有半斤。所以我们哥儿两今日特地来问问清楚,再来买扫帚。”
中年妇女:
“哦,我扎的扫帚可是宝贝,人家扫帚只值五个钱,我家用的要十个钱,你要几把?”
牢头甲:
“我要两把。”
来来往往的百姓听到牢头甲这么说,有好几个好事儿的驻足围观了过来。
一路人道:
“有这好事儿?那我也要两把,那种扫金得金、扫银得银的扫帚!”
另一路人道:
“对,我要一把!”
牢头甲劝说牢头乙:
“兄弟,你就快买吧!”
牢头乙:
“不成,她家的太贵,要十个钱,我不信,我到隔壁买去!”
群众中有人嚷了起来:
“快去买扫帚!”
群众中另一人接着嚷道:
“扫金得金、扫银得银,快去!快去!“
群众丙:
“城南扫帚巷子,买扫帚!”
群众丁:
“城南扫帚巷!”
一听是沈大财主推荐的扫金得金,扫银得银的扫帚,百姓们纷纷涌进了城南扫帚巷内、沈举人家门口,争相购买他媳妇儿编扎的扫帚。
一炷香后,巷子里便黑压压的,挤满了人。
王府内宫。
马娘娘的宫帷里。
马娘娘昏迷地卧在床上,朱洪武坐在床边。
一根红线,由娘娘的床头直拉向前殿之中。
沈万三跪在前殿正中的桌子边上。
红线一头搭在一本红色的脉枕上。
朱洪武暗示内待将红绳的一头扣在他的手脉上,小内待领命扣好红绳,对外喊道:
“娘娘脉线已搭好,请诊断。”
前厅,沈万三在刘伯温的监督下,在为娘娘诊病。
听到里厢小太监的呼喊,当即用功,认真地用手指按搭红线、仔细诊脉。
只见他三指朝红线上一搭,三指尖齐齐发出三道功力,如同闪电般,通过红线直接窜向内宫床帷之中,直透朱洪武的手脉。
朱洪武一激灵,用力一抖,将这股力道反弹了回去。
沈万三大感惊奇,再一用功,又一闪电之光窜向朱洪武,又给反弹了回来。
沈万三这下知道其中有异了,当即微微发出一力,透向朱洪武。
这一试探之下,沈万三冷汗直流,忙唤道:
“刘大人。”
刘伯温:
“怎么样?”
沈万三:
“圣驾龙体康泰。”
刘伯温:
“我问你,娘娘病体如何?”
沈万三抹了一下脸,揩了一把汗,喘了一口气:
“从脉象来看,圣上龙体康泰。”
刘伯温这时也明白了过来,冲内庭喊道:
“快,传禀圣上!”
太监入内。
朱洪武:
“怎么样?”
小太监禀报道:
“回禀圣驾,那沈万三说,‘从脉性来断,圣上龙体康泰。’”
小太监如实禀告。
朱洪武一拍大腿:
“啊哈哈!”
遂解开自己手上的红绳:
“这沈万三,不但有钱,还真有点本事,好,替娘娘看病!”
朱洪武高兴了。
这时,宫女始才将红绳的一头,系在了马娘娘的手脉之上,传道:
“娘娘手脉已搭好,请沈先生诊治。”
寝宫外殿内,沈万三当即又重新跪下,用手搭着红绳。只见他一聚功,一道白光从红绳上闪过,直达宫帷内娘娘的手脉之中,直透娘娘全身的经络、关节、穴道。
眼看着,沈万三冒汗了。
眼看着,娘娘脸色红润了。
眼看着,沈万三渐显疲惫。
眼看着,娘娘开始了深呼吸,精神渐渐起色。
沈万三最后一聚功,猛一道劲力射向内帏。
娘娘咳嗽了几声,睁开了双眼,疲惫却清醒地道:
“啊呀。。。啊呀。。。出得一身虚汗,快,水,水。。。。。。”
马娘娘一下子坐了起来。
朱洪武高兴极了:
“快倒水、快倒水!娘娘,你醒啦?”
马娘娘:
“我一阵好睡。。。”
朱洪武:
“你这一睡,整整睡了三天三夜!”
马娘娘惊了:
“我睡了三天?”
朱洪武:
“要不是沈万三,你还在睡呢。”
马娘娘:
“是吗?哈哈。。。”
前殿中的沈万三,已疲惫不堪地伏在桌上起不来了,他全身功尽力散,晕厥了过去。
刘基忙道:
“快、快扶沈先生出宫静养!”
两个军士领命,架起沈万三就走。
小太监入内禀报:
“启禀圣上,沈万三功尽力散,昏迷不醒。”
朱洪武:
“快扶他出宫,令其好生调养,再为太子看病!”
小太监:
“是!”
马娘娘:
“沈万三以富欺人,天当诛之,又何用圣上再作处置?不如就免他一死吧。”
朱洪武:
“好!听你的,只要他再将太子病看好,免其死罪,流放云南!”
天牢的大门口外。
沈万三身背枷锁,后面跟着牢头甲、乙二人,手执大扫帚。
一辆旧马车,装着简易的箱弄、行李、被卷,车内坐着春梅,便是沈万三唯一的眷属,唯一的家物。
马车在前行路。
沈万三紧后跟随。
牢头甲、牢乙两人身背口袋,手执扫帚,在后紧紧相随。
走到落叶处。
沈万三回头笑笑:
“哥儿们,扫吧,记住:
左脚金,右脚银,扫个元宝有半斤,
要孝父,要孝母,照顾贫穷孤苦人,
扫的穷,扫的富,全凭自个良知心。”
牢头甲在扫落叶,边扫边向自己袋内装。
牢头乙也在扫落叶,边扫边往自己袋内装。
一大群老百姓也在跟着扫,个个朝自个儿袋内装。
沈万三的马车渐行渐远。
沈万三的人影也渐渐拉远了。
牢头甲回到家中,将布袋打开,朝堂前地下一倒,只见口袋内倒出来了一地黄澄澄、滚溜溜的金元宝。
全家老小高兴坏了。
牢头乙将口袋背回了家:
“哈哈哈哈,我这里全是沈万三沈大官人脚下扫回来的金元宝!”
他高兴地将布袋向堂前一倒,倒出来的却是一个个的铜钱。
“元宝呢?元宝呢?”
牢头乙的妻子道:
“元宝?叫你买沈举人家的扫帚你不买,省那几个铜子!你哪有扫元宝的命!”
牢头乙捶胸顿足:
“我。。。我扫帚买错了,嗨呀!真不该省那几文钱呀。。。。。。”
沈万三的家宅,全部被封了,窗牖、门户都一一贴上了“大明江宁府封”的大红封条。
忽然一阵风起,从门窗里挤出了不少元宝,这些元宝一挤出门窗,当即变成了一只只黑乌鸦,成群结队向南飞去。
扫帚巷的百姓见得此幕,纷纷称奇,连忙轮起自家扫帚赶来沈宅大院外,拍打着飞出来的乌鸦。只见打一只,掉下来一只金元宝,打一只,掉下来一只金元宝,打下若干只乌鸦,落地全是元宝。
躲过扫帚的乌鸦们,呼啦啦一团黑云般地向南方天空飞去。
乌鸦群,南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