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敞开着，如同一个沉默的邀请。几个人在站台上面面相觑，楚渊问：“这是你坐过的那辆车吗？”

桐谷摇摇头，表情很茫然：“太久了，我不是很确定……”

空气里依旧飘散着尸体的臭味，黑暗里还在传来可疑的咕哝声。最终罗兰先忍不住，一脚跨进了车门内：“先上来吧！我可不想再和那些丧尸打架了。”

楚渊的视线边缘也出现了爬出黑暗的腐烂手臂，他再也不敢耽搁，一把拉上桐谷窜进了车厢。

列车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方才那个甜美的电子音女声再度在车厢内响起：“尊敬的各位乘客，欢迎乘坐……卡戎号……本次列车的终点站是……滋滋滋……”

车厢震动了一下。列车开始运行了。

卡戎号……听起来是希腊神话的名字。楚渊皱了下眉，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桐谷有些不安地站在两排座椅中间，勉强抓了一个扶手。罗兰在车厢里转来转去，好像想往远处走一些，最后还是回来坐在了楚渊旁边。

“卡戎可不是北欧神话里的神名啊。”罗兰望着对面漆黑一片的车窗玻璃，轻声说。

“而且还不怎么吉利。”楚渊吞下了后半句话：那可是冥河的摆渡人。

“说不定是外来者起的名字。”桐谷也在楚渊身边坐下了，后者感到了一点点的不自在：明明座位足够长，却还要挤在一起……

“你没有听说过这班地铁吗？”罗兰探头去看他。

“当然没有……不如说都市的地铁都没有名字。东京的也没有。一般有名字的交通工具是船只或者飞机吧……”桐谷摇摇头。

“高铁也有。”楚渊轻声嘟囔了一句。

“我听说过你们的高铁，比我们那儿一直在晚点、有时会取消、偶尔会脱节的火车好不知多少倍……”罗兰往楚渊的方向瞥了一眼。

楚渊大感震惊：“你生活在哪个国……时代？”

“蒸汽时代，满意了吗？”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突然响起的电子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下一站，达帕夫特街。从这一站可以前往——”

报站的女声突然中断了。楚渊感觉到坐在他身边的罗兰绷紧了身体。

接上这句话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客人们。”这依然是一个电子音，但对方的说辞令楚渊觉得对面是一个真人在说话，“现在，请到车头来。大群的德拉古尔正在沿着隧道接近列车。我们要换一条路线。”

“德拉古尔？”罗兰抬起头来，试图寻找车厢内的发声处。

“一种不死生物，近似于丧尸。”那个声音平静地解释，“它们什么肉都吃，不会错过新鲜的猎物。”

三人同时想起了方才在车站内见到的散发恶臭的怪物。罗兰率先站起身来，扭头看了看两名露出反胃神色的同伴：“它们会进到车里来吗？”

“暂时不会，但它们会顺着列车顶部向前爬行，直到抵达车头，然后跳进列车前进方向上的轨道。足够数量的活尸能够逼停列车，剩余的怪物则会想方设法进到车里来。”

听到最后半句话，剩下的两人也立刻从他们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们穿过车厢，向着列车前进的方向走去。楚渊注意到壁灯在他们身后那些走过的车厢内熄灭，但总是与他们隔一节车厢。

一阵刺耳的刮擦声从上方传入了他们的耳朵，逼迫他们加快步伐，小跑起来。那听起来像是指甲摩擦黑板的声音，但没有一个人会因此回想起学生时代，因为那种声音正在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

最后他们几乎是狂奔着到达了最前头的车厢。在那里，通往司机室的门大咧咧地敞开着。

纷乱的脚步迅速通过了乘客车厢与司机车厢之间的通道。跑过去的时候，楚渊注意到这段通道比乘客车厢之间的通道要长一些。

在落到最后的桐谷跨过车门的下一秒，这道厚重的金属门便轰然关闭。

“这里。”罗兰一口气冲到了最前头，在主驾驶台旁喊道。桐谷还靠在车门旁的柜子上喘气，于是楚渊勉强支棱起来，向他的方向走去。

在罗兰手指戳到的金属板旁，一面宽大的屏幕正显示出整辆列车的情况。另外两个屏幕上闪烁着难以理解的数据和仪表，于是他们都凑到唯一一个展示出简洁明了图像的屏幕旁。他们所在的车头、另一端的车尾，以及十二节车厢，在屏幕上一一排列开。

为了保障列车的安全运行，司机室通常比其他车厢更为坚固——楚渊这么猜测着。他还猜想那个声音是希望他们待在这里抵挡外头怪物的攻击。但他的想法很快就被证伪了。

“抓紧您手边的东西，站稳脚跟。”电子音从控制台内部传出，“接下来可能会有一些颠簸。”

楚渊一个箭步窜到了车厢的侧门旁，抓住了那里的扶手。随后他听到一声巨响。屏幕上，车头同后面的十三节车厢分开了。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紧接着钻入他们的耳膜。那一定是失去动力的车厢与铁轨摩擦发出的声音。当他的十指因攥紧金属把手而用力到指节发白时，楚渊还听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他们的头顶传来了较轻的机械运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