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内，一位身穿金色铠甲的老者端坐在最高的宝座之上，他腰杆笔直，胡子花白，面色冷峻。

御座之下，两位臣子恭敬地跪着，双手趴地，像是在恳求着什么。

不过老者双目紧闭，完全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他在回顾自己的一生。回想年轻时跟随自己的父亲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画面。

那时的他英勇无比，一把长枪使得出神入化，当他骑着骏马驰骋于敌阵时，哪怕三五十人的队伍也会瞬间被他冲散，没人敢当着他方天硕的长枪逞能，或许有时候也会有，但他们立马便会命丧当场。

他辅佐自己的父亲南征北战，削平四方，最终建立了大皖帝国。作为长子，加上赫赫武功，父亲去世之后他便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帝位。

在他统治的这些年，一心想给皖国人民一个安定幸福的生活环境，可北方栀月人一直在边境作乱，为了彻底清除栀月人这股势力，他已经同他们打了二十年的仗。

每次快要降服对方的时候，栀月人便全体北遁，退回万里大沙漠，皖国人再英勇，面对浩瀚无垠的沙漠也毫无办法。

一直没能将栀月人彻底消灭，等栀月人恢复好元气，又会卷土重来，重新洗劫皖国边境。栀月人像牛皮鲜又像苍蝇，甩不掉还特烦人。

在同栀月人作战这些年，除了要往前线源源不断输送兵员，后方还需时时保有几十万的后勤部队。

每天庞大的军费开销，再强盛的帝国也难以支撑十年。皖国人民能忍受二十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想到这里，他缓缓睁开双眼，语气低沉而平稳的说：“你们觉得朕是暴君吗？”

跪着的两人闻言颤栗不止，他们尽力压低身子显示臣服的姿态，异口同声地说：“皇上当然不是暴君啊”。

其中一臣子继续慌张地说道：“皇上，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呀，柴文就要攻到京城，请皇上赶紧移驾吧，候公公已经准备好衣物，换上之后扮作平头百姓出城。您和太子出城之后最好分头走，随从少一些，队伍大了会引来敌人的注意。”

“哼！”听到这里，方天硕冷笑了一声，“朕不走”，这三个字说的平淡，却充满了力量，好像字字都有千斤重。

这两人都不明白他啊，他方天硕怎么能落荒而逃呢，让他落魄逃生还不如立马杀了他。要是能弯下腰，他还会顶着满朝文武的反对，和栀月人交戈二十载吗？

方天硕重新闭上双目，一股愧疚之情涌上心头，他到底是要辜负妻儿了，他执意留下，便是断了妻子儿女求生的可能。

不过，他给天下苍生带来二十年的动荡，多少家庭流离失所，多少妻子、父母，将自己的丈夫、儿子送上战场，却很快就天人永隔。他们何尝不悲痛。上天是公平的，惨剧终将要落在他方天硕头上了。

“辅佐朕的这些年，你们劳苦功高，朕内心十分感激。本想和你们一起缔造一个太平盛世，不成想却以如此荒诞的结局收场，是朕有负名臣，只是移驾之事休要再提，退下吧”。

“遵命”，两位臣子知道再说无益，便同时应声，接着再磕了一个头。起身时，一人因为跪的时间太久，双腿早已麻痹，另一人将他搀扶起身，然后两人弯腰作揖，缓缓退出未央宫。

退出来的两人，一位是当朝丞相张朝阳，一位是京城卫戍军统领李昂。

“李总管，柴文攻城，你能抵挡多久？”两人并排走了一阵之后，张朝阳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