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都是诬陷,云行深知与两个叔叔脱不了干系,此时却毫无证据,父亲已经被气得言不成句,母亲只能用弱小的身躯搀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
云行不能真的见着父亲被他们带走,这一去,他还怎么活?这个詹提举本可以一进云府就将父亲收押提走,却在此审理起来,可能他也觉得事有蹊跷呢?
她稽首于地,对上方的詹提举恳切道:“提举大人,恕小女子冲撞。我父亲是被诬陷的,望大人明鉴彻查,还我父亲清白!”
“本官不欲与你一个小女娘多做计较。现下,证据确凿,费恁多口舌,不过是要叫尔等明白,多行不义必自毙!”詹提举却不是云行想的那样,他指着云父喝道,“云贼!还不认罪?!若坦然认罪,本官自会从轻发落!”
云父已绝望地合上双目,昏昏欲厥,他也察觉到今日已然是个死局,他说什么都是无用。可他没做过的事,抵死也是不愿认的,他死死咬住牙关,一言不发。
“大人息怒!我大哥尚在病中,已然说不出来话了。望大人海涵。这罪,我代大哥认下便是。只是大人,不知要如何惩戒?”云行二叔跨前一步,好一番晓以大义,大义灭亲之说。
船沉导致那么多人身亡,如何惩戒?这是要云父的命啊!
云父心如死灰,原本女儿跟他说两位弟弟如何狼心狗肺,他也还没打算跟他们彻底撕破脸。即使日后分家,也想着绝不会亏待他们,现在看来,他是真的养了两个最亲的白眼狼啊!
他看出了其中的猫腻,自己搭进去倒也罢了,为了保护妻儿,他强撑着精神打算驳斥几句。
不待他开口,詹提举旋即做出一副悲天悯人之姿道:“如今云二当家替兄认罪,本官便当是你本人认罪了。此次沉船,盖因狂风巨浪之故,本官不会将罪责尽数怪于云大当家,只是此次市舶司损失惨重,需将云氏商行名下所有商铺产业罚没充公,以资惩戒。”
云行如醍醐灌顶,原来说这么多,这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归根结底是为这般啊!利益总是能驱使一些人变作妖魔鬼怪,为了得到贪恋的事物,不惜惺惺作戏。
可笑!自己连着前世虚活的两年,还是太年轻。刚刚竟还想着能叫这位大人还父亲清白,联想到前世父亲病后都是二叔三叔在打理云氏商行,他们怕不是早跟市舶司的人勾搭在一处了,父亲从前真不该任人唯亲啊!
他们无非是要想瓜分云家产业。还要偏偏选在他们已经赔付了大量的抚恤金以及父亲生病不能主事之时,真是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啊。
前世她懵懂,竟不知原来父亲病入膏肓的起因里还有这一出。方才她还以为事情走偏了,哪里是走偏了,分明这便是二叔他们谋取云家产业的一环罢了。
可他们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与虎谋皮,难道背后还有更强大的势力撑着?
云父百口莫辩,想着父辈基业在自己手中任人鱼肉,亲兄弟竟是这般唯利是图,家贼难防啊……一阵更猛烈的心悸袭来,他终是昏死过去。
云行与母亲再顾不上其他,只能叫小厮们将他抬回后院。
云父气急攻心,躺在床上晕了一阵便悠悠醒转,翻身起来便叫人扶着去书房。
他想着找出自己的印信便交给那帮豺狼虎豹罢了。他们图财,得到想要的,应当不会危及家人的性命。今日唱这一出,无非是为了拿到印信好接手商铺。
云父四处摸索一阵,往日藏在书房暗格里的印信竟然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