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烟月楼里云小楼(1 / 2)一炁长存首页

烟花风月,繁芜尽奢。位于南域边陲的缤叶城,更是印证了天高皇帝远的古来有说法。十里烟花场,楼阁处处张灯结彩,恢宏起来一点儿也不含蓄。

要说此间最热闹的风月场,自然便是眼前这座“烟月楼”。

一入正门,如果肯用些心,就能看到那几桌红绸铺面的八仙桌椅。

要问为何心细才能瞧见这些?嘿!但凡来到这儿的主顾,还没进门魂儿就被门口那些衣着清凉的姑娘们给勾去了,几杯黄汤下肚,都忙不迭地搂着腰去找房间。

等明儿头昏脑胀地离开了,回头一想?昨晚的长啥样都记不清了。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就比如此刻在大堂的一客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桌上坐着个散发遮面胡子连鬓的潦倒怪人,他只顾低头扒饭,一双银箸舞得飞快!

筷子起落往复间,一盘盘佳肴慢慢见了底儿。

那络腮胡左右开弓,口中不停地胡吃海塞,噎住了,就倒出一杯酒来,啧儿一口下肚,用手抚住胸口,脖子抻得老长。

等气儿畅了又接着埋头干饭。

很快桌上的碗儿碟儿就码了高高地一摞。

若换作其他地方,眼前这怪人,免不了让人给围观点指,可这里是烟月楼,来烟月楼的人都只谈风月,顾不上旁人。

能注意到这里的,自然是那些眼尖儿的姑娘们,她们可不敢太挑剔,虽见这桌的客官略显邋遢,但还是款着莲步慢慢走来。

“这位客官,看你一个人吃多无趣儿,让奴家来陪你喝一杯!”

她媚着眼,正待坐下,却见那一心吃饭的络腮胡汉子抬起头来,瞪圆了眼,一个“滚”字蹦出口,便将姑娘抛给的万种风情都尽数驱散了。

自讨没趣的姑娘心中自是委屈无限,她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呸!跑这儿来吃饭?叫花子模样,老娘还不稀罕!”

姑娘叉着腰,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那络腮胡却是充耳不闻,甚至觉得这么吃着不过瘾,干脆丢掉筷子,直接捧起一只金黄诱人的烧鸡啃了起来。

“伤往事,写新词,客愁乡梦乱如丝。不知烟水西村舍,燕子今年宿傍谁?”

就在这时,却听楼上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梦中呓语。在这嘈杂的酒楼里还不如杯盏推撞来得响亮。

但还是给那络腮胡听到了,他咀嚼的口一停,循着声音抬头往上,一眼就瞧见二楼平层上那个斜依在温柔乡里的华服青年。

他样貌生得极为周正,唇红齿白,一条金腰带上挂着对玉环佩,穿衣打扮都极为考究,身边还有莺燕摇扇执屏,当然揉肩捏腿的也不能落下。人生得意莫过于此!

此刻他面前还站一个形销骨立的龟公,脸上竟也涂脂抹粉,躬身谄媚,对青年竖起了大拇指,一张口便是奉承:“了不得!云爷你这尊口一开,果真就吐出了一团的锦绣气儿,小的实在佩服!佩服!”

青年名叫云小楼,听到龟公吹捧他的话,只是揉了揉惺忪的眼,然后叹了一口气。

“三年了!来这鬼地方已经三年了!”

三年前,他还不叫云小楼,那时他叫华明潭,生活在地球高科技超现代的文明社会。

原本他该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可在一场本不该有的战争裹挟下,十八岁那年就参了军。

战场上,一颗敌军导弹袭来,恐怖的热浪直接将他所在的驻地掀翻,一阵刺耳的声音过后,他的脑膜像是被刺穿了。

就这样,他这个连敌人长什么样都没见过的新兵蛋子,眼前一黑,再一亮,睁开眼时,已经身处这方世界了。

这副皮囊原主叫云小楼,无父无母,却家财万贯!

别问无父无母家财万贯是怎么来的!因为这事儿啊,就连这身体的原主人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家里有个啰哩啰嗦的老仆,平时都叫他老庄。每当自己钱粮就要耗尽时,老庄就要外出,不知道从哪儿拉来几箱金银珠宝!

问他哪来的?他说是找附近山上的响马贼借的。

小楼嗤之以鼻,这谎话也不知道编得像一些。这世界的响马,可比不得上一世的贼寇!

在这个世界,人可以通过吸收天地灵气来壮大己身,俗称“炼炁”!

炼炁者可开发身体潜能,化天地万物为己用。也就是说,那些前世只出现在小说电视里面,能翻江倒海吸风饮露的修士,在这里却成为了现实!

当然也并非人人都能够炼炁,大多数人也只能当个普通人,劳碌而又短暂地过完一生。

但这响马贼可不属于普通人。

上古之时,女娲抟土造人,人族快速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女娲乃亘古祖神,诞生于世界伊始,人族虽得她形,却没有她那通天彻地的本事。面对恶劣的生存考验,不少人族先列开灵智,造文字,诛杀妖邪,承担起了带领整个人族生存的重任。

这些人便是最早的炼炁士,数万年来,人族早就从当初的弱小群体发展到如今的空前绝盛,炼炁士也已经形成大大小小多种规模,这些炼炁士便以门派的形式存在着,凡人通过供奉与劳作得到这些门派的庇护。

而响马贼便是游离于这些既定规则外的炼炁士,他们好多都被正派孤离,难以获得修行资源,便凑一处啸聚山林,从那些门派手中掠夺资源。这无异于是虎口拔牙,没点儿本事的响马贼,早就被大门派出手端了!

所以老庄说没钱了去找他们借?纯属扯淡!

至于这些钱财到底是怎么来的?这身体的原主人还经常操心,但如今的云小楼早就换了芯儿,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呀!只要有吃有喝,能活得舒畅就行。

反正他在这里举目无亲,一身的了无牵挂!

即使有牵挂,那也应该在前世!

在那个世界,有那个将他含辛茹苦拉扯长大的母亲;有懵懂青春里刚交的女朋友;最忘不掉的,还是四年前在海岸边睁着眼去世的爷爷。

他离开时的那个眼神,小楼这辈子都难以忘掉……

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爷爷自从下葬后我还没去扫过墓……”

“母亲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她身体本来就差……”

“那场战争,也不知道胜了败了……”

思绪纷飞之际,一只柔荑捏着一颗饱满多汁儿的紫皮葡萄,喂到云小楼嘴边,云小楼张口接过,闭上眼睛咀嚼。口中不知是何滋味。

那涂抹了脂粉的龟公还在一个劲儿吹嘘着,将云小楼梦中随口的一句,夸的是天上有地下无。

云小楼咳了一声,将葡萄籽吐进姑娘端来的痰盂里。

“我说你个老茶壶,倒也不必奉承我,斗大字不识一个,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你就说好?”

听到被叫“老茶壶”,龟公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愠色,不过很快就被泥塑般的假笑给掩盖了下去。

“云爷你说的是,小的的确听不明白,实在是你已经有些年头未踏足过我们这烟月楼了,不知何时,竟也养出这番大雅来!刚才是小的嘴快接了话,实在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