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1 / 2)雪落梧桐树首页

一周后,那天深夜,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户,闯进了客厅,洒满每个角落。

“李雪,你真的要走吗?”

“是的,我想出去走走。”

“那你一定记得回来参加我的婚礼。”

“真的?你俩要结婚了吗,啥时候?”

“我想应该很快的。”

就像流星划过窗户一样,一刹那间让人心动,我们不知道它落在了哪里,但我们知道,它肯定很耀眼,美得让人窒息,让人羡慕。

“那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记得给我发结婚证照片,我肯定是飞回来的。”

说完李雪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放在膝盖上,眼睛盯着窗外,心里默默祝福所有人,祝福着自己。

“雪儿,我们许个愿吧,据说流星划过天空的时候,愿望一定成真。”

“我们今生今世永远不分开。”

……

流星划过的时候,却遗忘了所有,带走了那段纯真的爱情。让一个瘦弱的女孩儿承担了所有。

开春后3月份,北方的寒冬退出舞台。公园里绿草如茵,花开遍地。生活重新绽放了新的色彩。

西市东城区的民政楼里排起长队,成双成对。那一阵阵甜蜜的窃窃私语和羞涩的笑容,和花蕾一样,在阳光的美得让人沉醉。

张桐牵着心上人的手,挤在队伍中间,心急如焚,张望着前面望不到头的队伍。

“早知道晚点再来,这等到啥时候是个头。”

“好了哟,宝贝,乖乖再等会吧,很快了。”

“烦死了,你在这等着,我要回家。”

“我们明天再来吧,今天人太多了,我都饿了。”

……

像是爱情的脚步来的太慢,抽干了男人和女人的耐心。

“张桐,你看那边还有一对离婚的。”

“哦,是吗?”

办完手续,那个陌生的男人转身就消失了,没有一丝留恋。

那个陌生的女孩儿看了一眼离婚证,撕得粉碎,丢进垃圾桶里,长舒一口气,整个人轻松很多。

一抬头碰巧和张桐对视了一下,女孩儿一副素颜面孔,面色有些惨白。

一阵风吹过,脖子上的丝巾掉在地上,隐约能看见两道红印。

“我感觉那个女人被扇了一巴掌。”

“你怎么知道?”

“她脖子被掐红了。”

王芮没有言语,抱着胳膊看着张桐,一脸冷酷的笑容。

张桐还没有察觉,“芮芮,你说……”

刚转过头,心头一紧,立马拉过王芮纤细的双手,陪着笑脸。

“哈喽,美女理理我呗。”

“好看吗?”

“还行……啊……一点都不好看,还不及你一半的一半。”

“大少爷您可看的真仔细,脖子上的印记都看见了。”王芮一脸假笑道。

“嗯……啊……那个……我……”张桐抓耳挠腮,不停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僵硬的笑着。

紧张至极,电话突然响了,这真是救了大命。

“喂,妈,什么事?”

“张桐啊,我是你二伯,你爸走了,你妈病倒了,你快回来。”

张桐脸色逐渐僵硬,失去血色,眼神变得落寞,陷入深渊一样。

挂断电话,张桐眼角湿润了,胳膊无力垂下。

“怎么了?”

“喂,你说话呀。出什么事了?”

最后一丝阳光从张桐身上闪过,脸色变得阴郁。

“我爸他……”张桐失声痛哭起来,周围人都投来纳闷的眼神。

“叔叔怎么了?你快说啊!”王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我爸去世了。”张桐掩面而泣。

一瞬间王芮眼睛通红,咬着下嘴唇。拉着张桐离开民政大楼,步伐沉重,一路小跑回到出租屋,换了衣服,拿上钱包,打车直奔车站。

两人买了最早的火车票,下午五点抵达县城,叫了黑车,晚上7:00到了家门口。

那条路很长很长,两人沉默了一个世纪。张桐强忍着心里的痛,王芮知道那种煎熬,知道那种疼的没有感觉是什么样子。

就像5年前,爷爷突然走了一样,火车跑得再快,也追不上忘川河上的摆渡船。

院子的大门敞开着,旺财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耷拉着尾巴,呜咽声很低沉蹭着张桐的小腿。

院子里的灯很昏暗,被死亡笼罩着。正堂内那副黑色的棺椁很刺眼,白色的蜡烛忽明忽暗,纸灰铺天盖地。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坐在轮椅上,靠近门口的位置,满脸的皱纹拧成一团,眼神空洞,死死盯着那黑色的棺椁,喃喃低语。

“奶奶。”张桐扑通一声跪在老人身边。

“回来了,给你爸上柱香,磕个头,你爸他这辈子不容易啊。”

“小芮,你过来。”奶奶的声音很平静。

王芮蹲在奶奶身边,奶奶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动作很缓慢。

张桐像木偶一样跪在地上,目光呆滞,不动声色,他应该在挣扎,想去打扰一下沉睡的父亲。

他知道父亲很累,需要好好休息,希望不被打扰。

“张桐,看看你妈去吧,她病的很重,你要去看看的。”

王芮拉起张桐,回头看了一眼这位坚强的老人。她没有流泪,或许眼泪已经干涸。

她应该在想着什么,在想老天的不公,为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

母亲躺在床上,屋子死寂一片,空气冰冷。张桐挪步走到床边,拉着母亲的手,像摸到一块冻僵的生铁一样。

那位走过半个世纪的女人只剩下一副冷冰冰的肉体,她的灵魂肯定去追赶丈夫的灵魂,拼命地追赶,拼命地呼唤着丈夫。

男人没有回头,独自一人坐上了摆渡船,消失在没有尽头的忘川河上,消散在了河流的尽头。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一直到天明,就这样持续下了三天。

第三天中午,父亲入土的那天,雨越下越大,河水漫出了堤岸。

祭拜,破土,起灵,入葬。

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因为生命本来就有终点,我们都会或早或晚都会走向忘川河边,坐上那只孤独的摆渡船,在至亲好友的悲痛中离开这个世界。

花谢花开,周而复始。此后看来,人的生命太过脆弱,我们曾亲眼见过那一个个生命倒下,倒向另一个世界。

不知道那个世界会是什么样的,我想应该是片极乐净土,那里没有痛苦,灵魂享受着自由,不然父亲不会那么着急的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