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冲洗着一切,有些人有些事变得越来越淡。只是在记忆的深处,始终有一处地方,随着光阴流转,愈发的清晰可见。
又是一年秋序,筱漓望着窗外纷纷飘落的落叶,回忆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
在她三岁那年,自己的母亲给她生了个弟弟,给家里添了个小子,一家人开心坏了,她也很高兴,她那时候觉得自己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每当她靠近弟弟时,总是会被祖母,乃至于自己亲生父母无情的呵斥,推搡她在地上,头也不回的离开,眼神充满了嫌弃之意。
她想哭,但她哭不出来,因为哭只会换了更加难听的谩骂声,还伴随着竹条的鞭打声,竹条打在身上的时候她觉得可疼了。
于是她总是偷偷的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踮起脚尖,乐呵呵的看着祖母她们抱着弟弟不撒手,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儿”的叫着。
她那时候在想,自己在像弟弟这么小的时候,她们也对自己这般温柔在意过,可结果是,她想的太美好了。
她从一出去就是错误的,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村里的族长爷爷告诉她,她一出生就被无情的扔在了河边,是族长爷爷经过时看到她的好父亲将她放在木盆上,没有任何留恋,头也不回的匆忙离开。
是族长爷爷好心将她送回家里,并请来了乡里乡村的人,威逼利诱的让他们将自己抚养长大。
“虽说是个姑娘,但好歹养大了还能嫁给好人家,能有一份好的聘礼,你们这样做无疑就是断了自己的财路啊。”
她的祖母觉得族长爷爷说的不错,于是拍着桌子将小小的她留了下来,取名筱漓,清澈、透明之意。
她也就真的如名字一般,透明的毫无存在感的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只不过她睡的是柴房。
一到冬日就冷的瑟瑟发抖,破了洞的窗台,遮掩不住的木门,还有下雨时会漏雨的屋顶,她也都经历过。
族长爷爷心善,在世时会时不时的来看望她,给她带些好吃的,所谓好吃的,就是祖母她们常常吃得到的白面馒头,她尝过,真的很甜,很糯,也很好吃。
自从族长爷爷去世后,她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白面馒头了,有的是发臭的馊饭,有的是发了霉的老馒头,很硬,但是她很饿。
她会拿着自己的破碗,去井里打些水就着吃,还是有些甜味儿的,虽然没有族长爷爷给的好吃,但是可以填饱肚子。
后来在弟弟一岁的时候,突然有大户人家说要买人打理城外的庄子,月银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啊,祖母和她的父母听了眼睛直冒青光,于是毛遂自荐的被选中了,主人家看着这一大家子,有些犹豫。
祖母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因为她?而后祖母将她推了出去,笑着对那人说:
“贵人放心,别看这娃娃年岁小,但她吃得少,干的也多,只要给她一间柴房就可以了。”
果然那人一听,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走之前还给了他们二两银子,说是订金,工期为十年。
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因为不识字,他们只能咬破自己的手指,摁在写满字的纸上,而后乐呵呵的拿着那些银子去买肉,买酒。
她从未吃过肉,不知道肉是什么味道的,她只知道那天晚上的菜好香,她肚子好饿。
“娘,我好饿。”她怯生生的走向自己母亲的跟前,祈求她能给点吃的,她真的饿的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