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气,不知道被她几句醉醺醺的话打到哪儿去了,莫渊只好无奈的低头看着她,“他没有不管你,已经回来了,听到了吗?”声音忽然温和无比,说完耐心的等着她的回应。
回来了?这三个字像是清晰的传进她耳朵里,让她有一瞬间的定神,静静的看着他。
他还不欲说什么,她看着看着,却忽然山雨欲来,淮疑的问句:“回来了?”
他终于回来了?她努力的想看清他的脸,可是凑怎么近都看不清,抬手胡乱抹着脸,依旧只是一张轮廓,真的是他?
也许是谁都不重要,可是在听到他回来了,他没有不管她的那一瞬间,心底像是有什么已经崩塌。
她猛然抓了他的衣袖,抽抽噎噎:“他为什么不管我了?你知道,喝醉了多难受吗?喝醉了还都是他的影子,有多难受吗?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空空的屋子,一点不习惯,他不回来我根本睡不着,你知道吗?每天我在沙发上醒来,依旧只有一个人!睁开眼根本没有人开门进来……”
她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却变成痛苦的低呜,紧紧抓着他衣袖的手泛着白。
男人狠狠皱了眉,看着她娇小而柔弱的样子,他知道她会等门,却不知道,没有他,她真的就每夜睡都沙发?忽然只想把她整个人裹进淮里。
静静的拥了一会儿,却见她忽然无力的仰脸,然后是狠狠的打了个酒嗝,泪眼婆娑的样子,却还认认真真的盯着他看,可是依旧看不清,她好似想起什么一般。
下一秒,出乎意料的,她忽然就一巴掌呼了过去。
啪一下,力道不大,声音却很响,惊得男人彻底愣在那儿。
她居然敢打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两秒后,阴了脸盯着她,若不是看她醉的一脸傻气,他真不知道能不能遏制生气。
她却反而笑了的看着他:“这就对了!你不是他,他才不会被这么打不还手!”他是谁,是莫渊,谁能动的他的脸?
原本满是心疼的男人愣过之后,却只能气得看着她,逻辑倒是挺清楚啊,可是她已经打了!他却还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只狠狠抿唇盯着她的醉脸。
她又一次无力的垂下脸,声音却在提高,“他是混蛋!你怎么会是他呢?他怎么,会回来呢?”又一次略微颤抖的声音。
他还没来得及体会第一次被人骂混蛋,却发现她真的在哭,柔弱的肩膀都跟着微微颤动,从无声到抽泣,再到捂住自己的嘴,紧紧闭着眼,“都怪我,怪我……如果爱他这么难受,我一定不会的……”
猛然一个词,模糊的,却又清晰传进他的耳朵里。
蹙着眉,他依旧抿唇,却是说不出的面容,小心的扶着她,让她看着他,“你刚说什么?爱?”
“唔……”她模糊不清的低音。
他又凑近了她一点,心底像被猛然加了调料,酸涩的,热烈的,却竟然丝毫没有不悦。
“你确定?”他忽然像个小孩一样低低的问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听到她再说出来。但他的确是高兴的,就算她只说了一次。
既然她有这份心,他对她的好,不就顺理成章了?他好似至少也为自己对她那些,莫名其妙的破例和破天荒的好耐心有了解释。
可是面前的人醉得东倒西歪,就算他扶着她,也都软绵绵的没个定点儿。也好似根本没听见他的话,只是闭着湿哒哒的眼,咂了砸嘴,连模糊的咕哝都没了。
只有他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又摸了摸脸,无奈的笑着,她倒好,骂完、打完就睡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把头发都拢到而后,擦干了脸上的湿黏,见她依旧轻轻皱着眉,睫毛上的晶莹忽而闪一下,心头也跟着软一点。
难怪她那么不爱搭理他,吃个饭还要气冲冲的,看来她就觉得他欺负她不轻呢!
看她不时皱一皱脸,很不舒服的样子,他才弯下腰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稳步进了卧室。
这也好!他今晚倒可以拥着她睡个好觉了!
把她放到床上,终于醉的不省人事,任他折腾,他才把她全身上下脱了精光,把衣服扔到门外,好像酒味才稍微好一点。拉上窗帘,关上卧室门,一切妥当。
转而给她脸上、身上抹了药,抹着抹着好似想起了什么,也给自己抹了点,却是忽然笑了一笑。
他这一晚,恐怕把这几年来所有的表情和心情都用遍了,又是惊,又是喜,又是气,却又无奈。
最终安安稳稳的拥了她,过了几秒却又忽然埋头在她胸前,狠狠吸了一口,留了个清晰的烙印,才算出了口气,手臂用力把她往胸前赶了赶,心底轻轻骂着磨人精,才沉沉睡去。
床上一对男女,一个是烂醉而睡得深,一个是安心而睡得沉,和客厅、餐厅的狼藉太过于鲜明,也便显得出奇的温馨。
天边刚刚鱼肚白,好似就能看出今天是个好天气了。
公寓卧室里的人依旧熟睡着。
直到快九点,就算拉着窗帘,屋里也已经一片明亮,男人那双浓墨般的眼眸才睁开,清澈的眼底说明他睡得极好。
未几,转头看了淮里的人,嘴角才也显出隐约的笑意,动了动手臂,轻轻的抽了出来,淮里的人却忽而皱了皱眉,他立刻没了动静,小心的看着她。
这么美好的早晨,他却能想到她睁开眼就见到他的表情,就算昨晚让她发了一通酒疯,一定不会好到哪儿去,所以,他得在她醒之前起床,免得撞一起,她一冷脸,气氛就坏了。
刚下了床,进去洗漱,看着镜子里的人,那嘴角一点点笑意,男人却忽然皱了眉,好似不认识镜子里的男人是谁,明明是最怕麻烦的人,折腾了一晚,如今却反倒一脸笑意,怎么看都觉得贱贱的表情?
他正挑了挑眉,耳边好似传来一声怪异的声音,低低的,沉闷的。
随意漱了口,没来得及擦脸,他伸出头去看了一眼。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愣了一下,然后头皮一紧,大步往床边走去。因为床上是空的,他能看到的这边也没人,他好似都已经想到了结果。
宽大匆忙的步伐走到床的另一边时,他果真皱了眉,看着滚落在地的女人,正几不可闻的蠕动着。
他竟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连忙把她整个人抱到床上,正好这边没有地毯,难怪会发出沉闷的声音,也幸好她是连带着被子一起滚落,但他也依旧担心的拍了拍的脸。
“疼不疼?”他低低的问了一句,目光一直在她脸上,意欲捕捉她的表情。
可是对方却眼皮都没动一下,根本就没醒过,依旧浓浓的睡意。
莫渊这才哭笑不得的又一次下了床,这一次终于安心的洗漱完,又一次走到床边,却也忽然觉得,那块果真也该铺上地毯。
出了卧室,他却依旧忍不住笑着,昨晚刚还第一次看她耍酒疯,一早起来,竟然还看了她滚床,好笑之余,心情也跟着好了,只不过走到餐厅看到地上那一滩暗红,他还是挑眉无奈的变脸叹了口气,想起昨晚自己的惊恐,笑意愈发无奈。
估计这辈子,他是第一次被人吓成那样,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没人能这么磨他!
叹了口气,破天荒的开始自己收拾屋子,狼藉的客厅,歪倒的酒杯酒瓶,以及地上一滩混着玻璃渣子的红酒。
不过他的收拾方式很简单粗暴,把所有东西都放在了一起,包括昨晚被他扔在门外的衣物,然后所有东西都进了垃圾箱。
看着已经很整齐的公寓,他又忽而挑了眉,客厅被她蹂躏了一周,酒味太糟糕了,所以他打了电话,让人把沙发套和客厅的地毯全部换新,这才算罢休,安心的去做了早餐!
于是,没几分钟,高级公寓里,一个英俊的男人专心坐着早餐,却有一群人来去无声的把沙发、地毯统统换新。
等到十点多,打在餐厅的阳光都变斜的时候,男人才勾着笑意,把早餐摆好,自己都觉得美味无限!
只不过,等那个冷着脸的女人出了卧室,看到早餐时,却是没看见一样,目光都没停一下。
佐婉婉轻轻揉着太阳穴,刚洗掉药膏的脸很清爽,今天又好多了,只是不知道昨晚她磕哪儿了,胸前一大块乌青让她皱了皱眉,尴尬的是怎么看都有点像嘴唇的形状。
隐约觉得昨晚自己可能又哭了,眼皮有点肿,头有点疼,也隐约记得好似昨晚她在酒吧骂了谁。
走到客厅倒了一杯水,习惯的要坐在沙发上,她却忽然皱了一下眉。
昨晚?酒吧?昨天她不是因为脸上红肿根本没出门吗?
这样的意识让她忽然转头看了正在往这边的走的男人,但是下一秒又立刻转了视线掩饰惊愕,而后微微皱眉,为什么她隐约记得自己耍酒疯了?他是不是看见了?那她都说什么了?做什么了?
想着,她狐疑的转了一下头,入眼的却是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于是赶紧又转移了视线,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就算昨晚她耍酒疯,说了不该说的,反正她是醉的,装什么也不知道也无可厚非。
嗯!就这样,她在心底自顾想着,强装无事的安心又接着喝水,故意连看都没再正走来的人。
看她脸上一秒一个变,这会儿冷淡不已的模样,莫渊心底轻笑着,脚步却没停,直往客厅而去,到了她身旁,耐心的等着她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