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行程很紧,可能没办法赶到阿姆斯特丹,婉婉婉婉,你能过来陪我吗?”
韩珏说的很平淡,但实际上,这次的公差只是一个合同小纠纷,根本不需要韩总裁亲自前来,最主要的是,旧城区重建的项目刚刚启动,这么大的项目,韩珏不在市坐镇,几个合伙人对此的意见很大。
但韩珏一向一意孤行,不怕得罪人。
所以,他来了,哪怕只能停留一天。
佐婉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上方的输液瓶上,输液顺着塑料管子流入血液中,滴滴答答的,佐婉婉却仍觉得慢。
“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吧,我这边忙完就会赶过去的。”她说。
“好。”韩珏只回了一个字,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很快,一条短信发送到佐婉婉的手机中,韩珏住在海牙市的一间七星级酒店中。
海牙市距离阿姆斯特丹需要至少一个小时的车程,从医院到车站,再去寻找酒店,至少还需要很多时间,而现在,天都快黑了,她必须在今晚十二点之前赶过去才行,不然就会错过了韩珏的生日。
佐婉婉急切的伸手按动警铃,护士小姐很快就走进病房中。
“林小姐,请问有事吗?是不是觉得身体不舒服?需要我帮您叫医生吗?”护士关切的询问道。
佐婉婉摇了摇头,直接把手臂伸到她面前,“请你帮我把输液拔掉,我要出去一趟。”
“哦,,林小姐,您现在不可以出院。这样会很危险的。”护士极力阻止。
而佐婉婉的性子一向倔强,从不听劝。护士不帮她拔,她掀开了身上的被子,一把扯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管,鲜红色的血顺着针孔不停的涌出来,在雪白色的手背上绽开一片艳丽的红梅花。
她也来不及换下病人服,披上外套就往外闯,护士连拦都拦不住。
而此时,正巧慕逸尘从外面走进来,手中还拎着保温桶,里面是给佐婉婉准备的晚餐。
护士拦不住佐婉婉,但慕逸尘是一个大男人,天生的体力上就占优势。他直接把佐婉婉按倒在病床上,手掌紧握着她的手腕,大声的命令护士给佐婉婉止血。
手背上的血虽然止住了,但佐婉婉一直在病床上挣扎,“慕逸尘,你放开我,你没有资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林佐婉婉,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的病情还没有稳定,现在出院,随时都可能有危险。究竟有什么事情值得让你拿命去开玩笑!”慕逸尘气的忍不住低吼。
佐婉婉和他认识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慕逸尘发这么大的脾气。
佐婉婉依旧被他使用蛮力按在床上,但激动的情绪却稍稍的缓和了下来。她抬眸看着慕逸尘的时候,目光坚定而执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去一趟海牙市。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自己,明天,明天我就回来。”
“如果我不同意呢?”慕逸尘冷沉着一张脸。任何事他都可以顺从歉疚,却唯独这件事不行。他不能让她有任何的危险。
佐婉婉每一次的昏倒,对于他来说,都好像是末日来临了一样,他害怕她会再也无法醒来。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任何人都不可能拦住我。”她的语气平静,却固执。
只这一句,慕逸尘就明白了,是韩珏来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是韩珏的生日。
看佐婉婉的样子,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她就一定要去见韩珏的。
的确,他拦不住,任何人都拦不住。
慕逸尘无奈又沉重的叹息着,最终,还是妥协了,放开了她。
“换了衣服再去吧,我送你过去。”慕逸尘说完,从衣柜中取出一套质地厚实的羊绒裙子递给她。
佐婉婉换好了衣服,吃了药,在医生的叮嘱和慕逸尘的陪伴下,这才离开医院。
她在附近的蛋糕店选了一直柠檬色的暮色蛋糕,因为蛋糕是现做的,所以需要一些时间等待。
佐婉婉坐在蛋糕店内的椅子上,微微的垂着头,略微苍白的容颜,有些急迫,但更多的是期待与喜悦,她的唇角边甚至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慕逸尘坐在她身旁,剑眉冷锁着,两指间捏着一根并未点燃的烟蒂,指腹用力,险些没把烟掐断。
她就这么高兴能够见到韩珏吗?她就这么的想他吗?!
蛋糕烤好之后,佐婉婉还特意的叮嘱服务生要包装的漂亮一些。
两个人走出蛋糕店的时候,雪还在下着,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也真是因为天气的缘故,由阿姆斯特丹通往海牙市的高速路已经封锁了,如果绕城而行,又是这样恶劣的天气,三五个小时也未必能达到,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最终,佐婉婉只能选择做火车,好在,半个小时后就有一趟开往海牙的火车。
慕逸尘买了两张车票,而佐婉婉却拒绝让他陪同。
“逸尘,我去那边见一个朋友,你这样一直跟着我会不方便的。你不用太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佐婉婉一本正经的对慕逸尘说道。
慕逸尘当然明白,她去见心上人,带着他这个备胎自然是不方便的。
“好吧。”慕逸尘点了点头,把一张车票递到她手中,却还是忍不住的叮嘱道,“佐婉婉,你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长途跋涉,你一定要记住,如果身体不舒服了,不要忍着,更不要强撑,要第一时间拨打急救电话,知道吗?生命只有一次,如果连命都没了,其他的还有什么重要。”
佐婉婉知道慕逸尘是真的关系自己,她点了点头,笑着回了句,“好。”
然后,一手拎着蛋糕,一手拿着车票,欢快的向车站内走去。
因为天气恶劣,出门的旅客很少。车厢内空空荡荡的。
佐婉婉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把蛋糕放在桌面上,单手托腮,唇角含笑,如水的目光静静的看向车窗外。
城市的霓虹在皑皑白雪的覆盖下,若隐若现。雪光与灯光交叠着,原来也可以很美。
佐婉婉突然忆起,十五岁的那一年,在外婆的家乡,她陪韩珏登雪山,遭遇了大雪,被困在了半山腰的小木屋中。
那一晚,他们围坐在木屋的篝火前,晃动的火光点亮了他过分英俊的侧脸。她原本靠在他的肩膀上假寐,不知不觉间,不知怎么就被他揉进了怀里。
佐婉婉抬眸看着他,晶亮的眼睛一眨一眨,无辜又天真。韩珏含笑,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唇。
四片薄唇相碰,他刚毅的唇带着微微的凉,湿滑的舌舔舐着她柔软的唇瓣,一寸寸,在她檀口中探寻。
佐婉婉没有躲避,而是生涩的迎合,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佐婉婉很喜欢他的吻,味道清冽而美好。
十五岁的女孩,还以为这世间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危险。
他们被困在山中,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直到她被韩珏压在身下,彼此衣衫凌乱,佐婉婉才开始害怕。
“不可以吗?我想要。”韩珏看着她的目光都在发烫。
“韩珏,不要,我怕。”她的双手紧紧抓着他胸口的衣衫,不停的摇头,清澈的眼眸都被泪水浸湿了。
韩珏突然推开她,摔门离去。
佐婉婉以为他是生气了,正在懊恼。而韩珏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段时间后,就回来了。
他重新把她搂进怀里,胸膛都是冷的。“男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时总会把持不住。婉婉婉婉,对不起,你还这么小,我不能伤害你。”
……
嗡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把佐婉婉从回忆拉回到现实中。
火车在中途停下,车厢内的人流微动,有人下车,也有人上来。
一个年轻的中国小姑娘坐在了佐婉婉的对面,小姑娘很开朗,话又多,一直叽叽喳喳的。
车厢内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空气开始稀薄。佐婉婉突然觉得胸口闷痛的厉害,她知道,自己又要发病了,慌慌张张的从手提包中翻出药瓶,吞了两颗白色的药片。
发病的时候,一直都很痛,佐婉婉身体紧靠着椅背,手握成拳,强忍着。
如果不是意念支撑着,如果不是太想见到韩珏,佐婉婉想,她肯定是撑不住的。
“姐姐,你怎么了?”大概是看出了佐婉婉的不对劲,对面的女孩担忧的问道。
佐婉婉的额头上都是冷汗,手掌紧捂着心口,呼吸有些困难。但好在,这次发病的时间不长,很快就挨过去了。
她伸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事。”
“真的没事儿吗?我看着你的脸色好难看啊。”女孩看着她,担忧的说道。
“我看起来很不好吗?”佐婉婉皱起眉,又急忙从手提包中翻出了镜子。
她的脸色的确又苍白,又憔悴,这段时间以来,病痛已经把她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佐婉婉拿出粉底补妆,试图遮盖住苍白的脸色。她不想让韩珏看到她这副憔悴的样子。
坐在她对面的女孩托腮看着她补妆,突然嘻嘻的笑了起来,“姐姐,你一定是要去见心上人吧。”
佐婉婉的手掌间握着一只小小的镜子,镜中的女子浅浅的扬起了唇角,露出一抹羞怯的笑容。
“嗯。”佐婉婉点了点头。
“哎呀,还真是女为悦己者容。”对面的女孩笑的眉眼弯弯。
佐婉婉收起镜子,向对面的女孩问道,“现在看起来可以了吗?”
“特别可以!姐姐,你真漂亮,全天下的男人都会被你迷住的。”女孩夸张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