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臣得知此事后,特地探询了历年来边境战事情况,自德隆十七年起,连年九边被蛮族犯境,都选择了固守不出的战策,虽然有提前通知城外百姓迁移,但依旧有不少来不及撤离的百姓被掳走。”
“臣斗胆进言,京营三千营中的精锐骑兵,不比蛮族骑兵差,乃至更强,臣敢以身先,破军斩将。”
话音落下许久,李恩鹏都没有反应。
不知何时,他缓缓后仰靠在躺椅上,望向远方天际,眼神变得有些空洞。
“难怪要本王恕你无罪,六品之身,就敢妄议军国大事。”
“臣罪该万死。”
李恩鹏转头死死盯住李云的双眼,似乎透过这双眼睛,在窥探他的内心。
“天真,执拗,和本王当初一样。”
李恩鹏陷入回忆,缓缓讲述道:“那时候的本王比你还小一些,有一回跟随父王去看了京营演武,从此萌生了以武报国的念头,本王不惜对抗父皇,抛弃文章之道,转而习武。”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本王勤学兵法,自问不比任何将门子弟少半分辛苦,但父皇不需要一个勇武的皇子,现在的大顺,也不需要一个勇武的王爷。”
李恩鹏说着他的生不逢时,最后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是个好苗子,但古往今来,多少天之骄子半途崩毁,你凭什么认为你是特殊的那一个?”
“皇兄和本王在你身上投注,一死万事休,你凭什么?”
语气越来越冷,李恩鹏看向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凌厉,好似两把钢刀直刺而来。
虽然怎么看这都是在拒绝,但李恩鹏并没有直接了当的拒绝,这说明他在给机会,让李云给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
“王爷,臣与金陵薛家二房合作做了一笔药品生意,臣占了六成利,这生意不同于水作坊,私密隐蔽,臣愿拿出五成送予陛下,之后薛家大房也大概率会参与进来,将生意做大……”
李云事无巨细将与薛家两房的纠葛,除了浓缩蒜精之事外,全盘托出。
“王爷,饱暖思淫欲,臣相信大部分男人,解决温饱后,手上有一些闲钱,就无法拒绝这等药物,利润绝对比水作坊更高,虽然对陛下而言,这点银钱也不算什么,但这已经是臣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了。”
“你倒是生财有道,好方子一个接一个,都是你师门传承?”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李恩鹏沉默,屈指无意识的轻叩扶手,李云见状,是没有再多言,静静等候结果。
李云的话说得没错,很少有有钱有闲的男人能拒绝此物,因为他就有些心动,他相信他那个皇兄也会心动,包括在大明宫中,整日一副清心寡欲模样,求仙问道的父皇。
良久,李恩鹏悠悠道:“那药当真有你说得那么好?欺君之罪,你可担待不起。”
“臣愿向天地起誓,如有虚言,让臣永堕落阿鼻地狱。”
从前的李云不信仙神,但连续两次穿越,他心中多了一分敬畏。
“那倒不必,本王信你,不过你舍得南城?”
李恩鹏答应了,李云强忍心中激动,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宣纸,递了过去。
李恩鹏接过一看,这是一副黑白画,画中人物建筑线条锋利,不是毛笔作画的水墨画。
雨中几个民妇撑着伞,正在追打被淋成落汤鸡的孩童。
画工虽非绝佳,但表情写实鲜明,画中人物都在动,但画却整体透着一股宁静的人间烟火气。
“这是臣用碳块画的南城一角,臣的确舍不得如今的南城,所以臣再次斗胆,臣有一信重之人,名黄亮,现为南城兵马司副指挥使,臣已让他熟悉日常事务,按照臣留下的章程,只要不出意外,南城无忧。”
李恩鹏闻言冷哼一声道:“看来你什么都考虑到了,那你有没有考虑到如果本王不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