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城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叉,目光定定的看着面前的食物,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他和梁思思初见的那个雨夜。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记忆像是被覆盖上了一层毛玻璃,模模糊糊的,并不是那么的清晰。
只记得,那个夜晚,雨哗啦啦的,下得特别大,以往灯红酒绿的酒吧一条街,变得格外的冷清。
因为太冷清,以至于酒吧街的拐角处,梁思思凄惨的叫声,格外的刺耳。
他刚谈成一笔生意,酒过三巡,有点微醺,浩浩荡荡一群人,正准备打道回府。
梁思思凄厉的惨叫,让他停住了脚步,非要走到那拐角处,看个清楚不可。
于是,他看到了,大雨之下的梁思思,正被几个混混按在地上欺负。
她一袭白裙被弄得满是泥浆,海藻般的长发披散着,鞋子蹬掉一只,雪白的肌肤上,有很多破皮的伤口,渗出的血渍却早
已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救我,救救我!”
她看到顾北城,像是看到了上帝,拼死挣扎着,一点一点爬向了他,抓着他的裤腿,向他求救。
这里是混乱的酒吧一条街,也是这个城市最大的红灯区,像这样的剧情,每天都会上演。
他天生是个性情冷漠的人,更加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本想转身就走的。
可看着梁思思那张年轻稚嫩的脸蛋,他却莫名想起他一直寻找的妹妹,一时动了恻隐之心,破天荒的来了个英雄救美。
这一救,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哪里知道,他救回来的,压根儿就不是美,而是个粘人的牛皮糖。
他走到哪儿,这牛皮糖跟到哪儿,压根儿甩不掉的。
牛皮糖还信誓旦旦的跟他说,她是孤儿,无家可归,又欠一屁股债,仇家天天叫嚣着要把她卖进窑子,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如果他不收留她,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当时,他脑子大概是有泡,还真信了她的鬼,大发慈悲的留下了她。
不过嘛,她倒也没给他丢人,这几年在道上混得有模有样的,成了他们那一带,出了名的大姐头,而且是光提名号,就能
把人吓得屁滚尿流的那种。
如果,一切能维持原样,他也不是不能接受这块粘人的牛皮糖。
可怪就怪在,那个该死的夜晚,他喝了那该死的酒,中了这牛皮糖蓄谋已久的圈套,他们越了不该越的界,发生了不该发
生的关系。
次日醒来,他看着床单上那抹刺眼的红,像个逃兵一样,落荒而逃了!
哐当一声,刀子落在餐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北城深吸一口气,咬紧了腮帮子,脸色有些阴沉,说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我们初见的那个雨夜,那几个
把你按在地上的小混混,也是你请的临时演员,对吗?”
梁思思轻咳了声,小心翼翼的看着顾北城,有些尴尬道:“老大,对不起,那时候我太想认识你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
有什么办法,能和你产生交集。”
“呵呵,梁大小姐,不得不说,你的演技真的出神入化,我自认为我火眼金睛,阅人无数,却始终没有看出,从头到尾,我
都在被你耍,明明是家世显赫的千金大小姐,却骗我说是负债累累,马上要被卖去窑子的孤儿,你是不是觉得,把我当傻瓜一
样骗着玩儿很有意思,有意思到,我都让你滚出我的世界了,你还舔着脸,一直缠着我不放?”
顾北城越想越气,出于男人的自尊心,他开始口不择言。
其实,在梁思思向他坦白一切的时候,他更恶毒的话,也不是没有说过,可即便如此,心里的那股气,还是难以发泄。
他讨厌欺骗,尤其讨厌,来自梁思思的欺骗。
很长一段时间,在他苦寻妹妹不到的那段时间,他真心把梁思思当成他的亲妹妹。
因为梁思思和他一样,都是孤儿,更让他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结果,一切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人家根本就不是什么孤儿,非但不是孤儿,还是个家世显赫的千金大小姐,你视为亲
人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顾北城很生气,特别生气,生气到也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直接把梁思思扫地出门了。
他以为从此以后,他们两个能划清界限,再无交集。
梁思思也确实安分过一段时间,没有再来烦过他,他以为他终于可以摆脱这块烦人的牛皮糖的时候,她居然直接杀到了柏
林,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