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修已是忍无可忍了。
得罪安王后,他日日担惊受怕,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且是以钝刀割肉的方式。
他在当值时,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错了也不罚他,只是身边同僚都开始疏远孤立他而已。
今日一早,他便备了礼亲自送去上锋王大人家。
想着过年过节,伸手不打笑脸人,总能说上几句话,缓和缓和关系。
谁知那王大人面都没露,让管家把礼收了。
更没想到的是,傅晏修还没走呢,管家就当着他的面,将那些礼给分了。
极品人参给了府上的看门狗,玉饰摆件给了王大人某院小妾养的猫儿……
傅晏修气得差点吐血,气冲冲的回来,听闻沈玉娇在老夫人这里请安,想着是大年三十,他便也跟了过来。
见他脸色不对,沈玉娇和老夫人难免关心几句。
傅晏修全盘托出,依然气得咬牙。
“想那王大人,受我们侯府恩惠时,是多么的低声下气,现在竟也成了趋炎附势的小人,学起了狐假虎威!”
沈玉娇道:“安王指使,谁敢不听,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三妹的婚事。”
老夫人看她一眼,微叹说:“实在不行,就听问舟的,把官职辞了吧。”
她不说还好,一说,傅晏修夫妻二人一起炸了毛。
“母亲!如今连你也瞧不上我了是吧?”
傅晏修激动起身,将茶盏带翻,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老夫人眼皮一跳,沈玉娇接着发飙。
“母亲,你偏心也该有个度,再怎样,也别忘了晏修才是侯府的主心骨。事到如今,连你也觉得弃了官职,事情就能得到解决吗?得罪安王,再丢了官职,侯府只会更惨!”
“你舍不得女儿,又舍不得拿钱财去打点,可有想过侯府的将来,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
傅晏修:“闭嘴!”
沈玉娇:“我凭什么闭嘴!堂堂侯爷,是个人都可以骑到你脖子上拉屎,谁又体谅过你?你若真丢了官职,旁人只会觉得你无能,只会更加欺负你,谁又能帮你承担?”
“真是可笑,什么都不管的人,今日赏金明日赏银后个儿赏房产,人家才不会管你侯府是荣是衰!等侯府被掏空时,挨骂的还是你这个侯爷!世人只会戳着你的脊梁骨,说侯府是你败光的!”
“要我说,这官不要也罢,侯爵咱也不要了,反正拼死拼活,母亲也瞧不上,这个家谁能让谁当去吧!”
老夫人气得心口痛,嘴唇发紫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是舍不得花钱去帮傅晏修打通关系,问题是无用啊!
侯府落了势,不是花点钱就能扭转的。
弄不好,人家只会拿你的钱打你的脸,你又能如何?
还不如夹起尾巴做人,不求荣华富贵,但求衣食无忧,平平安安。
可明眼人都能看明白的事,他们夫妻就是迷在其中,旁人还没怎么着,他们自己已经搞得家无宁日,乌烟瘴气。
这时,方嬷嬷在她耳边低语:“二爷和二夫人来了。”
老夫人眼皮又是一跳,“来多久了?”
方嬷嬷犹豫了下,“应该是听到了。”
老夫人颤颤地舒了一口气,目光锐利地扫过傅晏修夫妻。
“今日是年三十,你俩若不急着给我办丧事,就消停一些,待过完年,再从长计议。”
傅晏修自知理亏,垂首道:“是,母亲。”
反正该说的话都闹出来了,沈玉娇也见好就收:“母亲消消气,儿媳也是为了夫君,为了侯府。”
老夫人扫她一眼,“还为掌家权吧。该是你的迟早是你的,急什么!”
沈玉娇低垂着的眼眸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