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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太派人来叫丁主任过去一下,许老板也在场,说起前天吃饭的时候有位官太太打电话说她有个亲戚想承包点鱼塘,叫丁务源给匀点给他。
丁务源面露难色,说:“老板,这时候的鱼塘都已经按照那时候几位老爷的意思,都给包好了,包鱼塘的人把鱼苗已经放进塘子里了,也喂了两个月了,还有他们把饲料也备齐了,这时候不好让他们退出啊。”
许老板说:“你看我是找你商议的吗?不瞒你说,这鱼塘现在就得给他还不算,还不能收他的钱。”
丁务源知道那几个包鱼塘的都是他自己的护法,平时就指望他们听话了,所以鱼塘给他们包,也是一种回馈,这要是触碰了他们的利益,以后有很多事情可就指望不上了啊。
你许老板也是的,本来鱼塘这块还是好好的,需要疏通关系,你直接送钱还不行吗?如果这样插一杠子,会把整个承包的体制搞乱的,真的又是没有问题也要创造问题。
农场反正是许老板你们的,我得听话,这无疑的第一位的,你们直接掌握对我的生杀大权,今天能给我这样的安身立命之所,还让我有驾驭全局的乐趣,就是给我最大的犒赏,我没有理由不落实您老的指示,他顺从地说:“老板,我照办,我照办。”
“刚好在江边上有一个30来亩的,方方正正的鱼塘,昌鳊鱼的苗子也放好了,调剂给他,您看看,行吗?”
许老板望了一眼三姨太,说:“管,你给弄板正了,别让我把好事做了,还得罪人啊。”
三姨太最后说了一句:“要来包鱼塘的人你认识——秦妙斋。”
丁务源顿时迷糊了,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怎么来弄这事儿了啊?百思不得其解。
来人正是秦妙斋,他不仅深知丁务源的为人,还在操纵工人闹事赶走犹大兴的时候,知道了哪几个工人是丁主任的贴心护卫,他更知道丁务源与许老板等股东之间不能捅破的东西,他游刃于有余之间。
秦妙斋是一个以艺术为甘露的人,他不会计较丁务源最后因为他拖欠房租或者是怕他在与尤大兴的斗争中知道农场内部的情况太多了,所以把他交给保长带走的,他对丁务源没有一点记恨,对他的半年收留却有心存感激。
秦妙斋离开农场就去了重庆,在话剧社里结识一位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恰巧她也曾与朋友来过树华农场,偶尔与秦妙斋聊起此事,她想的是鸟语花香、鱼肥水美;秦妙斋想的是艺术家们的聚会、想的是他组织的画展以及他和佟小姐的热吻。
两个找到了共同语言,千金小姐提议让秦妙斋去树华农场弄点事业,秦妙斋一拍即合,说他可以去农场养鱼,然后和千金小姐坐在鱼塘边钓鱼,然后在鱼塘边支起土锅烧鱼,然后在鱼塘边建鸭舍、鹅圈,然后他们在鱼塘边捡拾鸭蛋、鹅蛋,然后他们在鱼塘边搭建小木屋,……
秦妙斋他家里其实不缺钱,可是他没有钱,他的父亲因为对他的行为不满意,每月只给他汇一些“点心费”,所以他一直在趋近于窘迫之中生活,看似清高,其实比谁都渴望钱,尤其是现在结识了这位千金小姐,光凭艺术家的气质是顶不了事的,所以到树华农场去弄个鱼塘是可以从另外的方向增加情趣的。
丁主任更为难了,没有听说秦妙斋能有一点点做事干活的基因,别说鱼塘子交给他,就是透活的小孩交给他也能被他摆弄死了,再说把现在弄好的鱼塘转给他,这里面我得费多少口舌,还得赔出多少损失啊。
当秦妙斋与阔小姐挽着胳膊来到农场后,看到丁主任面露难色,立马就说:“丁老哥,农场原来那些鱼塘都被人家喂鱼喂的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做那个恶人,我想在江边新挖一块,不是给你省去很多麻烦吗?”
这个真是丁务源没有想到的,顿时他心里轻松了不少,农场顺江而上有不少滩地,在那里稍微挖米把深,再打个坝子就成鱼塘了啊,我怎么没有这脑子啊?他立即同意,告诉秦妙斋:“艺术家秦老弟,你这尊贵的艺术家躯体怎么想来干这些粗鄙的农活?既然你想在江边新开挖鱼塘,那好说,你想怎么挖就这么挖,想挖多大就挖多大。”他觉得这样态度完全可以让许老板向他的上面圆满汇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