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内容模糊不清,但这种感觉与先前李承乾看到原主记忆时颇有相似。
突然,李承乾猛醒,这正是威武侯入狱前最后一次在金殿上奏本的声音。
那声音铿锵有力,能透金石,纯粹的想一团完全透明的气——浩然正气。
李承乾望着眼前的陈廷远,似乎明白了为何王慕远一党要想方设法将其置于死地。
“爱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江南王虽然贵为皇亲国戚,但犯了罪过,就该按律治罪,这有何不妥么?”
陈廷远冷笑一声。
“陛下所言极是,但不知您是按照哪条律法给他定罪的呢?”
“这个……”
李承乾毕竟是现代人,对于古代的诸多律法,别说是全篇掌握,就连完全接受都难以做到。
“依朕之见,参考大理寺卿张希文和通政司副使杨荣的意见,定其奸淫民女,扰乱都城治安之罪。”
陈廷远笑的更大声。
“陛下,臣久在牢狱之中,不清楚我国的法律是否做了更改,且不提国法中是否有这么一条,单说审案之流程。”
李承乾有种不好的预感,屁股不由自主地在椅子上来回挪动。
再看陈廷远,虽然发出冷笑,但嘴角却向下撇了一大截,正颜厉色,令人望而生寒。
“凡我国犯法,当交于大理寺审问,而后提到刑部,我主身为天子,执掌一切法度,自然也有权听审。但臣实在不在,这通政司上开圣听,下察民意,中监朝堂,因何还要来掺和审问犯人的事情呢?”
“这……”
李承乾被问了个哑口无言,正然埋头苦想应对的话术,但陈廷远已然站起身来,丝毫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继续说道。
“而且方才陛下所言的这几个人,臣听着都十分生疏,臣虽然被关进牢里半载有余数,但还不至于忘却朝中身居各职的官员。”
相比上一个质问,这道题显得好回答了不少,李承乾急忙开口道。
“哦,爱卿所言极是,他二人都是这次科举被朕提拔上来的,殿试之时,满朝文武全都在场,其才略确实出众,故此破格重用。”
本以为这番解释过后,两人的话题可以暂时绕到杨荣等人身上,没想到陈廷远并不买账,仍然继续质问道。
“哦?才略出众,便可越职行事吗?既然如此,王丞相当初举两榜进士入朝为官,而立之年便身为户部尚书,在位三年,政绩出众,不可不谓之奇才,依照王丞相的才干,陛下先前何不命他审问此案呢?”
李承乾愈发语塞,红着脸低头不语。
接着,陈廷远又如同父亲训斥孩子一样,滔滔不绝地质问李承乾方才话里的各种漏洞,直到陈初环端着甜点从屏风后面绕出才勉强作罢。
手拿着自己先前最爱吃的糕点,李承乾的心情很是复杂。
凭心而论,在此之前,李承乾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认为自己确实算的上是一代明君——每天闭眼前的最后一件事是批阅奏章,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超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