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叶坐在案桌后看似一本正经的看着手中的卷牍实着悄悄偷瞄着坐在下首,陪伴她阅卷的墨桥生。
这位在战场上卓越不凡的男子到了她面前瞬间又变回那副局促不安的模样。
他双眼明亮,情绪激动的跨入大殿来到自己身边,却只是干巴巴的汇报了几句军情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语。
赐了座也只是和往日一般低首沉默的坐着。
程千叶心中暗暗好笑。
她的大将军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连眼神都不曾向她这里撇过来半分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地面的青砖好像那里开出了花一样。
然而在程千叶眼中,他身上的色彩几经变化,一会慌张,一会期待,一会自责。
既有趣又可爱。
终究墨桥生还是按耐不住,悄悄撇了一眼“专注于国事”的主公。
谁知他发现主公正一手持卷松松倚着椅背双目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墨桥生的心乱了,主公这样看着我多久了?
他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带着一丝看穿自己内心的戏觎,
缓缓朝着自己伸出了那莹白如玉的手掌。
墨桥生在恍惚中伸手,指尖刚刚搭上那富有弹性的肌肤那柔软而温热的手掌一下就拽紧了他的手。
滑嫩的指腹在他布满粗茧子的掌面轻轻摩挲,牵引着他牵向前。
墨桥生感到自己面部的血脉喷张了起来。
糟糕,我的脸一定红透了,他想。
那人的眼中似乎碎着星辰,那万千光点正轻轻晃动,其中倒影出的是他的身影。
那双唇微分,开口说出话来,
“桥生,我好想你。”
素白的手掌在他眼前举起,遮蔽了他的视野,轻轻掠了一下他的额发,抚过他的眉骨,顺着他的脸庞一路往下,在他的下颚停留片刻。
蜻蜓点水般的扫过他的双唇。
那残留在唇端的酥麻之感,直向着他的心肺钻去,久久不能挥退。
墨桥生垂在身侧的手掌一下拽紧了。
“你呢?你想不想我?”那人还在问。
我,我夜夜都想着您,没有一刻不想回到您的身边。
墨桥生在心中喊道。
然而他那僵硬的双唇只是微微动了动,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但主公已经听见他心中的话。
程千叶挥手扫落桌案上书册卷轴,把她的骠骑将军按在桌上,咬着下唇,像看着一块稀罕的宝石一般,缓缓俯下身来。
碧玉端着茶水从偏殿进来,一抬眼见着满地的散落的卷轴。
紫檀雕花大案之上,那位声名赫赫的墨将军,正被主公压在桌面上“欺负”。
碧玉吃惊的举袖捂住了嘴,慌乱之间,托盘之上的一个茶杯滚落。
嗒一声,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
程千叶从案桌上抬起头来,双唇殷红,气息紊乱,面露出不悦之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碧玉急急忙忙退出殿外。
她背着手关上殿门,靠在殿门之外,满面羞红,捂住砰砰乱跳的胸口想到:“哎呀天哪,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啊。”
在镐京的皇宫之内,犬戎族的没藏太后,身披纳石金锦裘衣,头戴珍珠饰高冠,端坐交椅之上。
她看着眼前这位豪不怯场,侃侃而谈的年轻汉人男子,心中忧疑不定。
他们是来至大漠草原的游牧民族,习惯在大漠孤烟中策马放羊,游牧而居。
却想不到有一日能一举攻入中原,入主这中原帝都,居住进这恢弘气派的皇宫之中。
族中的很多人,都被这花花世界迷住了双眼,开始贪图安逸享乐了起来。
但她,没藏珍珠,西戎族的太后。
一个年纪轻轻就开始守寡,在群狼环顾的大草原中,一手扶植了年幼的儿子坐稳王位的女人。
她知道他们西戎一族真正的转折点正在眼前。
想要控制,征服这个历史悠久,长期占据中原富裕地区的民族。只靠着烧杀抢掠是不行的。她迫切的想要学习,了解这个名族的知识和文化。
眼前这个名叫张馥的男人,真的能为我所用吗?
没藏太后开口:“张先生的学识,如同草原的牧草一般丰富。听先生的一席话,我仿佛是迷途中的旅人看见了夜空中的明星,顿时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令我疑惑不解的是,像先生这样的人才,晋国的主君,怎么可能不用最尊崇的爵位供养先生,而让先生有机会来到我的面前呢?”
张馥摆出他那张招牌式的笑脸,冲着没藏太后拱手:“若人人都如太后这般慧眼识才,张某自然不必如此颠沛流离。”
随后,他露出落寂的表情,轻叹了一口气:“自从在下的主公老晋威侯仙去之后。新主君倒行逆施,宠幸娈宠奴隶等低贱之人,非但不听我的忠言劝谏,反而数次将我贬斥,甚至把我远远调离政治中心,只打发我处理些杂务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