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山垂下了手中的刀这位经历过无数血雨腥风的犬戎将军面庞上露出一丝失落的神色。
“君臣之间能够彼此信赖互不猜忌,是何其难得。”嵬名山看着那个被簇拥在火把从中的敌人,那人正从黑暗的山岗上缓缓策马而下。
他叹息一声,“墨将军我没有你幸运。”
墨桥生皱起了眉头他预感到事情没有那么顺利。
果然,嵬名山一把将被绳索捆束的杨盛提上马背透过火光看了一眼墨桥生朗声开口
“你我两族结怨已深我永远不可能做一个汉臣。”
他的刀锋向前一指:“突围!”
西戎武士紧紧围在嵬名山周围,迅速集结成一个锥形的阵势。
人人策着铁骑举起弯刀悍不畏死地向着重重包围圈发起了冲锋。
天蒙蒙亮的时候战场的硝烟才逐渐停歇。
郑州的城头之上终于插上了晋国的军旗。
此时四处城门大开,浩浩荡荡的晋国甲士,带着一股胜利者的豪迈步伐,开进了这座满目疮痍的巨大城池。
浓雾在清野间弥漫,
战后被鲜血浸透的土地。堆砌着无数残肢断臂。
不论是敌人还是战友,此刻都毫无区别的变成了一副没有生命的尸体。
清理战场的士卒在战后凌乱的战场间来回走动,偶尔发现还未断气的敌人,就举起手中的长矛,狠狠的给补那么一下。
随着卟的一声轻响,一蓬鲜血溅出,一条性命就这样被毫不留情的收割了。
他们把敌人的人头一个个割下,整齐在城门口堆成一个塔状。
当然,这些事后收集的人头只能算做集体的功勋。
个人在战场上收割的首级,已有随战专门记录的书记官员,现场一一登记核对完毕,统一的摆在了城门口属于自己方阵的区域内。
晨间的雾气飘散游荡,刚刚经历过战火的城墙下,整齐划一的累着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头塔,向大家昭示着不同编队各自取得的功绩。
那些鲜血淋漓,面目全非的头颅,让郑州城内的居民和投降的敌人胆战心惊。
但却让晋国的士兵喜气洋洋。
他们甚至三五成群的守在属于自己编队的“人头塔”边上,一面兴奋的讨论着昨夜的大获全胜,一面用手指默默掰算自己此次能够分得的土地和爵位。
杨陆厚呆坐在自己的营地。
战后的营地一片凌乱,
偶尔还有几个士伍搀扶着自己受伤的同伴,正艰难的跨过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向外走去。
昨夜,这里是战况最为惨烈的区域之一。
敌方大将军嵬名山率着五千精锐企图突围,在此地被墨将军团团围住。
犬戎骑兵悍不畏死的冲锋,留下了数千人的尸体,最终只得少部分人突围而去。
这对其他人,是一场值得庆祝的大胜。
但对杨陆厚,以及他们那些一起从奴隶营中出身的兄弟们来说,他们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他们的千夫长杨盛被敌人带走。
杨陆厚捂住自己的头,死死睁大眼睛盯着眼前染血的土地。
我怎么就那么没用,是我害了盛哥,是我害了盛哥。
他闭上眼,一片寂静的营地中似乎还响彻着昨夜战场上的嘶吼声。
盛哥为了救他,被敌人围困捕获。
墨将军率军追敌而去。
他们这个千人队接到了休息的命令。
然而他,还有营地中许多的士伍们,都固执的待在原地等候。
尽管希望十分渺茫,但他们依旧在等着他们的千夫长回来。
晨雾散去。
清辉降临人间。
古道上慢慢归来一队人马。
打头之人一身黑色的铠甲,一身一脸染着鲜血。但他让所有等候的人激动了起来,因为他手中牵着一匹马,马背上扛着一人。
营地中的人陆陆续续站起身来。
杨陆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
墨将军真的把他们的千夫长带了回来。
墨桥生亲自把身负重伤的杨盛从马背上扛了下来,交托给了激动万分涌上来的杨陆厚等人。
“将,将军。”被抬上担架的杨盛吐出口中淤血,他撑起上身,尤自不甘心的看着墨桥生,“是不是因为我,才让那戎狗给逃了?”
有墨阎王之称的墨将军难得的带了一点笑,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根本来不及围住他们。”
“嵬名山想给自己留一线退路,这才放了你的性命。你放心,将来我们和他还有再见的机会。”
在离郑州数十里地的宅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