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的夫君乱用虎狼之药,她在里面掺了朱砂,才让那位新帝不过早早的就丧了命,而知晓这件事的,只有她的心腹孙喜。
若此事一旦被人知晓,传到朝中那些大臣耳中,她费尽心思夺来的这一切就会烟消云散。
封凰的手指绞着那断裂的琴弦,细长的琴弦将他的手指割破,“这个人留不得了。”
顾映莲将适才发生的一切都细细的瞧在眼里,她从座椅上下来,慢慢的走向了他。她牵着他的手指,慢慢的放在了自己的嘴里,她吮吸掉他手指上的血。
“这件事我不相信任何人,只能让你去做了。”顾映莲放开他修削的手指,唇角笑意如丝,“封凰,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是。”封凰幽深的目光里毫无波澜,转身离开了金碧辉煌的宫殿。。
孙喜被关在了宫中西北角的一个宫殿内,亦不知上次住人是何年何月的事情,凄凉的有些可怖。
封凰带着王恳来到了殿前,琉璃瓦上盘旋着一只漆黑的乌鸦,不断的哀嚎着,似乎预示着一场杀戮。
王恳加紧了几步,挡在了封凰的面前,满脸谄媚的说,“王爷,这样血腥的事情,您只管交给奴才来办,这样晦气的畜生,岂不是脏了你的眼睛。”
封凰微微而笑,“本王知晓您的心思,孙喜心思狭隘,恃宠生娇,你费尽心思的取而代之,本王倒是十分的理解,但凡他一会说了什么莫名的话,本王也绝不会放在心上。”
他的一番话惊的王恳变了脸色,想来封凰是多么厉害的角色,自己的那些歪门邪道,他竟全都一清二楚。
他只得赔笑着点了点头,“想必南璟王殿下有些事情要和孙公公说,奴才这就在这里候着。”
封凰并未理会他,只是径直的往殿内走去。
常年阴暗的宫殿,除了几个简单的桌椅,并无他物。孙喜被侍卫捆绑在殿内的柱子上,脑袋耷拉着。
他头发披散着,身上的衣衫也湿漉漉的,显然是那些侍卫将他用冷水给泼醒了。
孙喜听到了声音,忙抬起头来,水珠顺着他半黑半白的头发慢慢的落下,“是你。”
“孙公公希望是谁?”封凰的声音冷凝,没有一丝的感情,“难道你还以为太后此时此刻会见你,她下了懿旨要我取你性命。”
“我要见太后娘娘,我都是被王恳那混账给陷害的。”孙喜梗着脖子,随之恨恨的红了双眼,“我为她这做了那样多的事情,他不能这样对我。”
“就是因为你知晓的太多了,所以她才留不得你了。”封凰慢慢的走到那落满灰尘的椅子上,毫无顾忌的坐了下去。
刹那间,重锤击落心坎,孙喜是何等精明的人,封凰一点,他便清楚的明白了。
“以前我为难你,不过是太后娘娘授意,您去跟太后娘娘求求情,救我一条狗命。”孙喜大难临头,再也没有往日的倨傲。
封凰悠然道:“你恶贯满盈,如今我若救了你,是要下阴司地府。你带着你的那些秘密,一起走罢。”
孙喜知道自己今日死罪难逃了,他遍布血丝的眼睛睁得很大,“果然这世上最刻毒的人便是太后,她做的那些事情真的以为没有人知道了吗?我还知道一个被人带走的秘密,就是是谁害死了你的父王母妃”
封凰猛地站起身来,直直的看着孙喜,“说。”
孙喜得意的笑了起来,面目极为狰狞,他就是要封凰和顾映莲不能安生,当初顾映莲陷害南安王妃谋害皇帝的时候,即便她悄悄的处死了知情的人,可秘密还是被他知晓了。
久久盘旋在空中的寒鸦,扑腾着漆黑的翅膀飞向了天际,漆黑的夜幕似乎都被它给撞碎了。
封凰从殿内出来,月牙白的衣衫在漆黑的夜色里十分的扎眼。
王恳见他出来了,忙举着灯笼走了过去,弯着腰,恭恭敬敬的道,“王爷可都办好了,可需要奴才去帮您善后。”
“他已经吊死了,明日便传告宫中之人,他一时想不开,自尽而亡。。”
王恳忙点头称是,说话间封凰已经离开,长廊之上,只留下他孤寂的背影。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虞折烟昨夜与顾玠闹了起来,原本好些的身子又重了些。
宝潇儿也是无可奈何,两个人的性子都执拗,这两位祖宗在一起,每天不翻几次脸,丫鬟们都觉得别扭。
两个人早上吵了,晚上便又好的跟没事人一样,对此众人已是见怪不怪的了。
虞折烟躺在床榻上,宝潇儿服侍着她吃了药,身上出了一层汗,才觉得大好了些。
宝潇儿终于还是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夫人,少爷今日连早朝也没有去,刚在一直在院子里转悠,想必是想跟您道歉,实在是拉不下颜面。”
听到她的话,她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只将锦被给拉了上来,连头也给盖住了。
宝潇儿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往院子里走去,却见顾玠正坐在院前的花架下逗着鸟儿,见她来了,低声的问,“她的病可好些了?”
“好些了。”宝潇儿忙道,“你们两个都是小孩子心性,既然这样担心,何不亲自瞧瞧,不过是隔着几块门板,又不是单刀山火海的,还要奴婢来传话。”
冬琅听说她大好了,心里也放下了心,他昨日离开的时候她咳嗽的厉害,他还生怕她病情加重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便瞧见王恳一阵脚步正越来越近。顾玠抬起头来,却瞧见一个太监正端着个食盒过来。
顾玠瞧着那人穿着总管的衣衫,还以为是孙喜那厮,可那人分明比王恳高上半个头,显然根本不是。
待那人走进了,跪下行礼,“奴才王恳给大将军请安。”
顾玠在才知晓,这是孙喜的得意门生,怎么好端端的升了职位,做了总管。
“原来是你。”顾玠冷笑着,“怎么你师父像个缩头乌龟不肯见我了,只怕又在什么犄角旮旯的,骂我呢。”
王恳见他声音凌厉,显然是恨屋及乌了,忙赔笑道:“他昨儿晚上上吊死了,许是有愧于大将军,或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便去了。”
一听到自己恨得刻骨的孙喜上吊死了,不由得心下大悦,也顾不得想孙喜那样惜命的人,怎能舍得自裁。
见到顾玠的脸色好了,王恳急忙道:“太后娘娘心疼将军夫人,专门让奴才送了几道秋梨做成的糕点。”
顾玠见太后命人送来了东西,做臣子的自然不能拒绝,只接过他手里的食盒,打开之后果然是几样能生津解渴的糕点。
他从每盘里捻起来一个,放在嘴里胡乱的嚼着,待吃完之后才递给了一旁的宝潇儿,“让她瞧瞧有没有想吃的。”
宝潇儿领命,拿着食盒便进了屋内。
王恳还跪在地上,没有起来,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丝的冷笑,顾玠刚才故意将那糕点都尝一遍,显然是怀疑太后会下毒还虞折烟。
如今他贵为大将军,却为一个女人试毒,难怪太后娘娘如此厌恶这个虞折烟。
待宝潇儿进了屋子,顾玠对王恳冷声道:“回去告诉太后,只说承国公府什么东西都有,不必巴巴的送这些过来了。”
王恳自知讨了没趣,悻悻的走了。。
顾玠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子,也没有进去找虞折烟,只颓然的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