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折烟有些心疼的将阿诺护在身后,瞧着太子在太监们的拥护下慢慢的走了过来。
“父皇半个月不知所踪,回来的时候便身受重伤。”陌殊带着稚气的声音里却满是冷冽,“只怕去江南找你了罢。”
“没有证据的话还请太子殿下斟酌之后再说。”虞折烟瞧着眼前的陌殊,心里寒涔涔的如同地上的雪。
“你便是那狐媚祸国之人,母后贤良大度才处处的容忍你,你若打量着我同母后一般处处容忍你们,便错了主意。”太子目光里满是杀意,慢慢挥了挥手。
一股不好的预感蔓延在心头,她冷声道:“身为一国储君,却在半夜杀人,岂是君子所为。”
陌殊唇角微抿,狭长的眼睛里满是冷漠,“只要能清君侧,便是留下恶名又能如何?”
此时天上星星散散的飘起雪花来,这样寂静的夜里,她的亲生儿子却说要杀了她。
阿诺吓得扯着虞折烟的裙角,哆哆嗦嗦的带着哭腔的说,“阿娘,阿诺害怕太子殿下,你带我走好不好。”
然而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很快太子身后的几个太监便凶神恶煞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绳索,一个个的面目十分的狰狞。
虞折烟知道自己难逃一劫,对围上来的太监怒道:“我瞧你们谁敢。”
为首的那个太监被她脸上的神色给吓到了,毕竟她在封凰心目中有多重要是人尽皆知的,连见到圣上都不必行礼的。
见这些人都不敢上前,虞折烟知晓自己的威胁奏效了,只接着道:“你们今日处死了我,只怕也活不成了。”
陌殊见这些人不敢动,微微的眯了眯眼,“有什么事情本宫自己担着,还不快将她捆起来。”
“太子年幼便随意杀人,你们不拘束着他反倒这样的纵着他,皇上岂会轻饶你们。”虞折烟冷声道:“还不快让开。”
太子的眉宇紧紧的攒在一起,寒玉似的脸颊上没有血色,他向身边的侍卫轻声的说了一句话。
虞折烟虽没有听见是什么,但知儿莫若母,她下意识的将阿诺拽到眼前来,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果然那带到的侍卫走到这一群太监面前,将腰间的佩刀“刷”的一下拔了出来,毫不犹豫的砍掉了离虞折烟最远的太监的脑袋。
鲜红的血溅在虞折烟的衣裙上,看来今日自己难逃一死了。
“谁若忤逆了本太子,这便是下场,还不快动手。”陌殊的声音里带着不符合年纪的冷冽的决然。
年仅六岁的东宫太子,竟有这样的气度,众人吓的目瞪口呆,再不敢马虎,上来便将虞折烟五花大绑起来。
虞折烟穿着厚厚的绵裙,被绳子勒的却生疼,瘦弱的身子就快要四分五裂了一般。
阿诺也已经被拉扯到了一遍,吓得连哭也不敢,那双惶恐的眼睛死死的看着被捆绑着的虞折烟。
陌殊慢慢的走到了虞折烟的面前,直视着跪在地上的虞折烟,冰冷的雪花落在他如墨的发冠上,“勒死她。”
那些奴才自然不敢再违背他的话,拿着早已备好的白绫,慢慢的走向了虞折烟。
早已吓傻了的阿诺嚎啕大哭起来,扭头狠狠的咬在了拽着她两只小胳膊的太监手上,那太监吃痛,见到虞折烟如今要死了,伸手便往阿诺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阿诺自小便娇生惯养,除了虞折烟训斥责罚过几回,旁人谁敢跟她伸爪子。
这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落在了阿诺的小脸上,雪白的脸蛋顿时红肿了起来。
而那白绫很快就要勒住她的脖子了,求生的欲望将她埋葬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脱口而出,“这世上谁都能杀我,但是你却不成。”
陌殊的眼睛里闪现出一丝的疑惑,“这又是什么话。”
冰凉的白绫已经缚在了她的脖颈上,只要用力的拉扯,她便即刻香消玉损。
“你可知为何你叫陌殊这个名字?”风雪吹进她的眼睛里,将眼底凝着的泪珠都凝结住了,“那是我生下你的时候,跟你的父皇决裂,陌路殊途。”
她周遭的侍卫听了这话全都目瞪口呆,也不敢行刑了。
“你胡说什么,我乃是母后嫡子。”太子满脸的错愕,身上的披风也被寒风掀起,“母后当初在南安王府生了我。”
“那你可只你父皇还有一个侧室。”虞折烟回想着当日在南安王府生他的时候难产,那种疼痛和绝望还历历在目。
“是改嫁了的虞折烟。”太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莫非你就是她?”
当初旧宫中的人都是认识虞折烟的,可当初宫变之时那些宫女都逃走了,新进宫的人根本不认识她,只以为是皇上养在外面,没有名分的一个女人,连阿诺也被怀疑成了私生女。
“是我。”虞折烟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尊贵的太子岂能是一个改嫁的女人所出,你父皇这样做也不过是保全你太子的尊崇。”
陌殊的脸色一寸寸的变得惨白,那双像极了封凰的嘴唇微微的翕动,半晌才强挤出一句话来,“不是这样的,你胡说”
就在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还有侍卫尖细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众人慌忙的跪下了,拽着阿诺的太监因为要行礼只能将阿诺给放开了。吓坏了的阿诺一下子扎进跑到了虞折烟身边,瘦小的身子不断的在发着抖。
却见御撵上坐着一个人,还未走到这里,那明黄色的帘子已经被拉开,封凰那带着急迫的眸子落在虞折烟身上,见到她和阿诺安然无恙,深深的松了口气。
很快便落了轿撵,还未等那刘玄武上来搀扶,封凰便从里面出来了。
封凰的脸色比地上的残雪还要白,原本高大的身子看起来有些弱,连走路也有些不稳。想必他伤的很重,从病榻上赶来的。
原来那刘玄武是个极为心细的人,他回宫复命的时候经过东宫,发现连守门的侍卫都没有,便忙询问屋子里的宫女,这才知道太子竟领着人走了。
他一想太子殿下和虞折烟闹得那样的僵,只怕是找虞折烟的麻烦去了,便顾不得其他,忙回宫将这件事禀告了封凰。
封凰正在寝殿里养伤,听闻这是气的从病榻上起来,只领着人过来了,却瞧见被捆绑着的虞折烟,顿时龙颜大怒。
他并未瞧一眼跪地的太子,径直的走到了虞折烟的身边,将紧紧捆着她的绳索给解开。
虞折烟烟绿色的罗裙上满是泥垢,狼狈至极,封凰瞧在眼里,只觉得怒火中烧。
陌殊只怕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儿子了,他亲自教导,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竟如此的狠绝。
太子见自己的父皇来了,那双乌黑的眼睛还是不可置信,似乎求证一般的道,“父皇曾告诉儿臣,究竟是何人所出。”
“你在这里弑母,朕倒希望没有你这逆子。”封凰气的声调都变了。
这句话几乎肯定了太子的生身母亲,陌殊脸色煞白,整个人惊的跟木头似的。
而就在这时,却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却是闻讯赶来的皇后娘娘。
她还穿着在寝殿里的那件衣衫,单薄的在风中乱飞。她的额角上满是细汗,瞧着跪在地上的太子,更是面色如土。
“太子年幼,都是臣妾教导不善,还请您饶了他。”皇后知道陌殊犯了大错,可也知晓这个孩子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争口气。
封凰原本就生气,见到皇后更是恼怒,“皇后认错倒是快,朕瞧着太子如此娇蛮都是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