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歌!”
听见有人叫自己,荷歌转过脸来,看见徐清夏正从马上下来。
“你这是去哪儿啊?”他将缰绳交给一边的侍从,走了过来。
“我去陈员外家送书,你呢,你打哪儿来?”
徐清夏看见荷歌怀里果然抱了好大摞的书,便上前取了过来,交给手下的人。
“你?”荷歌不解。
“让他们去给你送吧,陈老爷随和,不会在意的。我刚去城外送了卓君,现下倒是有些口渴,不知能否去书馆讨口水喝?”
徐清夏笑呵呵的,看着今日心情不错。
“你帮我送东西,一杯茶水自然是可以的。”荷歌很乐意徐清夏过来坐坐,听他说故事总是格外精彩。
徐清夏笑着点点头,又转身吩咐了几句,两个人便肩并肩的往书馆而去。
“许久不见,过得可好?”徐清夏一贯的温柔体贴,总是很善关心人。
说来自大上次同仲昊一道过来,便再没见过徐清夏,瞧着他的模样,脸色似乎有些白,倒是与那日仲昊坐在石阶上的模样有些相像。
荷歌心中想着,清夏与仲昊是总在一处的,二人却都这般神色不常,是否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会关乎恪吗?
“我自然挺好,瞧见我都胖了吗?”荷歌笑着,暗下打量徐清夏的面色。
徐清夏听见这话,站住了脚,上下左右的瞧了瞧荷歌,微微摇了摇头,“古时赵飞燕做掌中舞,身若轻盈无物。然,蹁跹有余,和润不足。我看你正是恰到好处呢。”
“是不是与仲昊待久了,都会变得一个模样?”荷歌笑起来,眉眼宛若星月,“能把胖说得这么婉转的,我心悦诚服!”
她笑得这么灿烂,让人忍不住也想跟着笑一笑。徐清夏面容舒展,跟着笑了一声,忽然从胸口传来一阵闷痛,震得他皱了皱眉。
“怎么了?”原还是乐融融的气氛,被徐清夏的这一下给搅得烟消云散。荷歌关切的扶了扶他,甚为担忧道:“哪里不舒服吗?”
徐清夏深吸了一口气,那隐痛犹在。“无事,前几日走镖受了点小伤,在府中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想是方才欣喜过尤,动了心脉。”
瞧他面上依旧如初,脸色却更白了些,荷歌心中担忧,便引着他到了书馆,自去取烹茶的茶具。
此刻,书馆中并无什么人,徐清夏一人四处走走看看,那重重书架子里堆叠着各种各类的书籍,有经史子集,有文人诗册,更有市井流传的小调话本码放的颇为整齐,皆归类安置。
他随意取来几本翻了翻,或是圣人之大道信仰,或是诗人的妄言妄语,再或者更是些奇怪而偶有动人的俗世爱情。
徐清夏嗤笑一声,若是世间所行之道当真如此简单,哪还会有这么多的伤心人?
这本是不可信的,就是对自己都不了解的世界里,别人的话即当耳边清风,拂过罢了。再说了,这满屋的纸墨之香,不是正属于一个最晦暗的灵魂吗?
徐清夏坐回窗下的桌边,桌上摆着的,是荷歌闲来无事从各处抄来的闲诗小令。徐清夏拿起来放在手上一张张的看过去,秀丽的字体,加上婉转的落笔,整幅字都像极了主人的娇俏清丽,若是好好装裱,怕也能成为闺阁绣房的点缀。年初的时候还写的歪歪扭扭,一年不到的时间却已能有如此成绩,看来,荷歌也是极聪慧之人了。
他将看过的字放在窗边,不想被一阵风刮落在地,徐清夏低身去拾,正好看见了被荷歌放在桌下的木盒。
这木盒简单的很,什么外饰也没有,亦没有落锁。打开盖子,里面放置的只是一些恪用过的笔墨纸砚,对旁人来说无甚稀奇的,徐清夏却看到了一个特别的东西茶罐。
他记得,仲昊说恪这里有一种茶,世上独有。翟恪从不肯告诉仲昊此茶的来历,也从不叫仲昊带走此茶片叶,保护的很是神秘。那么眼前的这个茶罐里,怕就是这种茶叶了。
很可惜,这个茶罐是空的。徐清夏不免有些失望,但下一秒,他却被这罐中的茶香吸引了。据仲昊所说,这种茶初闻清香,再之醇甘,还伴有淡淡雨后鲜草之芬,入水片刻便有仿若莲花的隐隐香气,很是稀世。
此茶罐虽然空着,但味道尚存,便是那茶无逾了。
既然翟恪如此宝贝这东西,那他定要寻着源头一探究竟了。徐清夏将那茶罐悄悄放入袖中,收拾好木盒复原,深吸了一口气,又是感到一阵隐痛。
他不动神色的依旧安坐,搭了搭自己的脉。那日受伤却重,但也不至于这许久不愈。
他行走江湖多年了,遍看人心之深沉,当日施以援手焉不会是日后痛下杀手之人。他与翟恪如今虽是合作,却也是各取所需,若有一方被牵制,下场会有多惨,恐怕不言自明。
徐清夏定气探脉,果然有异。
“发什么呆呢?”荷歌端着茶具过来,在徐清夏的对面坐下,分了一杯予他。
徐清夏微微笑着接在手里,那杯中只是普通的绿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