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平君从小就是众兄弟中最受瞩目的那一个。
他早慧,幼时赵王宴请众臣时,他经常当众为大家颂唐风中的诗歌,受到赞誉。
父王喜爱他,王宫中的宦官内侍们巴结他,外臣恭维他。可以说春平君是在别人的奉承中长大的。
而赵煦呢?只不过是因为早出生了几年,就理所应当的被策立为储君。
那时候的赵煦性格软弱,而且体弱多病,三年前一场大病甚至差点就死了!
这样的人怎么能承担宗庙社稷?
凭什么?就凭他是嫡长子?
年幼的春平君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将来自己当上赵王,那该多威风!至少要比赵煦强吧?!
可是自从三年前那场大病以后,赵煦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他爱人,人亦爱他。
他待人和善,让人如沐春风。
他有贤名,连举世闻名的大贤荀子也当众夸奖他。
他有智谋,率军突袭燕军,给燕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他聪慧,创造的一件件实用的东西让四方爱戴,据说有些地方还有愚民为他立庙供奉。
这三年来他不仅坐稳了太子的位置,甚至如今还成了监国。在赵王病重不能理政的现在,监国太子拥有的权利已经成了实际上的赵王——无冕之王。
只需要等着赵王哪天咽气,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继承王位。
凭什么?!
过去的一幕幕在春平君的脑海中闪过,虽然十六岁的他已经下意识去地学习大人们的言行举止,但是他眼中的不甘是那样明显,以至于一旁的长安君一目了然。
长安君轻笑一声道:“不过煦毕竟是你大兄,将来他若为王,一定会优待你。”
接着他又说起自己,脸上的表情也落寞了几分,道:“哪像仲父我,你父刚当上王,就把我送到齐国为质。这几年来真是吃尽了苦头。”
说着他还长长叹了一口气。
春平君无动于衷,反而冷笑道:“仲父莫要诓我,您当年为质是祖母同意的,与我父王何干?”
他不傻,甚至幼时还因为早慧而受宠爱,怎么会受长安君这蹩脚的离间。
长安君却扶手大笑,俊美如月的脸上满是嘲讽。
他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你父与我素来友善,幼时我亲手掐死了你父最喜欢的一只犬,他哭的伤心欲绝,可还是愿意护着我一如从前。”
“你呢?侑?”
长安君直视春平君赵侑的眼睛,面上爽朗的笑容渐渐变冷,道:“你同煦的感情,比得上你父同我的感情吗?”
“连我都要去别国为质,吃尽苦头。你不妨想想你自己会如何?”
春平君下意识摇头,嘴里无意识道:“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他的心里想起赵煦那张平静的脸庞,想起幼时自己也曾仗着父亲宠爱欺负大兄的过往,心里俞发没底。
长安君见状也不在多说什么,反而亲自动手筛酒,并为春平君已经见底的酒爵添满,然后才给自己斟酒。
将这杯酒肆吹得天花乱坠的酒水一饮而尽,长安君目视远方,眯着眼仿佛在回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