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我邹天下当年,惹尽是非,在这险恶薄凉的江湖里那是一个叱咤风云。那个年头的江湖你们也知道,人才济济卧虎藏龙包罗万象啊,而就在这其中呢——”
酒馆里热闹非凡,一位豪气女子正与那同桌几个青年唾沫横飞着,神情言行那是一个豪情在天。只见她手中空碗一砸,俨有一番说书的架势。
“啪!”
“最家喻户晓...哦不,最臭名昭著的!就要属那天煞的魔头——崔天地了!虽然各位年纪尚轻,但想必也听闻过崔魔头屠了自家满门的故事吧?又或者是他只身面敌千人军?以及几位必然知晓他曾就在那隔壁村中杀净乡官的事情?还有那最脍炙人口的万物主平定天下乱,世间再无崔魔头的佳话?”
这位自称做邹天下的女子说到这时,忽的顿上一顿,收了作势。清咳两三声,故作高深的调子继续道:“就是这位崔魔头啊,这十年前销声匿迹的崔天地啊,正是我的老相识——诶别不信哈,当年江湖谁人不知邹天下?”
“想听点没听过秘密吗?”邹天下敲了敲手中的空碗,“多请你姐姐我喝几杯酒!酒到劲了想听什么给你们讲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忽的一声砸碗的脆响,人声鼎沸的酒馆一瞬之间没了声,而后又话声渐起,嘈嘈杂杂。邹天下桌前那两个青年正兴致高昂,要抢那估摸着银两的青年手中的钱袋点酒之时,一名乌发散乱,衣着单薄,却身躯矫健肌肉匀而紧实的男子悄声来到那他们身后,低着头似在注视着邹天下。
“你说,你认识我?”冷淡而沙哑的声音传来。
邹天下只是悠悠抬头,看见来者,只见她面容那是瞬时狰狞了一下,随后不忍惊呼出声!
“你你你你你.........崔天地!??”
随着邹天下的这一嗓子,整个酒馆荡起回音,人们目光即刻随声聚集而来,酒馆中人声也轻轻消却。在他身前的几位青年惊恐匆忙起身向旁撤去,一阵桌椅板凳的动静后,显得此时更加寂静。
“你刚刚是说你认识我是吗?”
而这名男子再次出声,面上表情被头发遮了大半,看不出个虚实。只有正在他前方的女子——邹天下,才能看清些许。不过她似乎是没这心思去抬头一看的。
世间哪会有这般巧事?说啥来啥?来的还恰是那十年未曾闻声的崔天地!巧巧巧,又恰是在她邹天下胡扯一通之时!此时的邹天下脑子转的那是一个飞速。
“我问你啊?”
而这崔魔头又一次出声质问,咄咄逼人之势将邹天下逼得毫无婉转之余,众人屏气凝神看着这场面。谁会想到这传闻中的大魔头就在这无名酒馆之中,而且偏偏与这邹天下的胡言乱语较了真。
看众只见邹天下沉默良久,终于缓缓起身,与崔天地对峙着,开口言到:“大人有大量......”
“不。”不料,崔天地直直驳了她,见到他看不出喜怒的脸,邹天下顿时一寒。
“说啊,我们什么关系。”
“.........”邹天下再次沉默。她行走江湖多少年,真没见过这么不饶人的大名人,非要落个撕破脸皮的下场才行吗?
“怎么?难以启齿是吗。”崔天地似是戏谑的声音拷打着所有人的心灵,众人呼吸都重上好几分。他毫无血色的嘴突然一扯。“哈哈......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嘻嘻,嘻嘻!!!”
猝不及防的,崔天地仰天癫笑起来!声声入耳,极其疯狂。酒馆众人本是疑心比惧大,那魔头崔天地早在十年前便是消声灭迹了,万物主也宣告天下世人魔头已死,将是平安的时代,确也是真的如此,小乱虽有但再无人心惶惶,连那老一辈也喜叹哀叹着江湖已死如何如何。而又怎会在毫无征兆,亦无特殊的今天,魔头重出新世?
可现在,崔天地刺耳的狂笑切切实实的回响在每个人的心里。惊惧,恐怖,癫狂。酒馆中老一辈们再次回想起了十年往前,亲眼所见那血雾弥漫中,魔头的血手下,家破人亡,血流成河,哭悲不息的绝望。毫无疑问,这样癫狂的笑声只有那个人发的出来。
无人敢出声,一众人的呼吸声轻重缓急交错,窒息的气氛在人和人之间飘散,笼罩。只留崔天地的狂笑空空回响。
“啪!”
只见那邹天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桌子,扇了他一耳光。
“你笑尼玛呢。”
癫笑戛然而止。
整个酒馆安静,不,寂静到呼吸声疑似都没有了。
急了。邹天下急了,恼羞成怒了。
你不认识就不认识了,装个b也要这么斤斤计较?非要逼得她邹天下颜面扫地才好?若不是贪图那几个无知青年兜里几个银子,她会在这虚张声势,又吹又扯吗?
说起那邹天下自打生下便是个浪人,说好听点是浪迹天涯行走江湖,实话实说了就是个打流的,别说是积蓄,钱都是要偷要骗要抢才能摸到的。这下好,钱是一分没捞到,脸倒是要丢干丢净了,她才不管你名震千里的魔头重现如何又如何,她只惦记得了自己那即将成了现的几壶酒。
纵使你堂堂大魔头,又凭什么来摧我生路?纵容世间总万般无奈,谁也不能非得来让我邹天下无地自容啊?
留下这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巴掌,邹天下决绝的走出了酒馆。
只留下被打了耳光的崔天地。
这崔天地的手抬起又放下,数秒后,也无声的走出酒馆。
只剩下众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