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点点头,“可有对策?”
严世蕃歪着头盯着房梁,半响后才说:“遣派人手去怀庆府,孩儿随陈圭去一趟山东?”
“如今局势不明,不知河南战事走向,难有对策,只能孩儿去山东……”
“不可露面。”严嵩提醒了句。
“是,一旦露面,周家三子必有警觉。”
“已然票拟,陈彬也批红了,让陈圭明日启程。”
严世蕃应了声,手握双拳,面色阴沉,目光闪烁不定,若是陈圭不能掌控大军,一旦裕王得胜归朝……严世蕃都不敢想象严家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忙了一天,严嵩有点撑不住了,正准备去就寝,想起一事,回头问道:“对了,你可知晓一人,定海卫百户陈锐。”
严世蕃正当壮年,强闻博记,点头道:“此人乃沈束学生,与周家相熟,当日孩儿遣此人随赵贞吉出城……后续就不太清楚了。”
“此人在鱼台一战立下大功。”
只听父亲说了这么一句话,严世蕃身子微颤,“原来是他。”
“甚么?”
严世蕃咽了口唾沫,他消息很灵通,低声道:“听闻鱼台一战本应战败,便是陈锐力挽狂澜,本以为是重名……”
“陆炳今日在御前为其请功。”
“陛下怎么说?”严世蕃并不在乎陆炳,知道很可能是因为沈炼的缘故。
“尚未出口,晕眩倒地。”
“断不可留!”严世蕃断然道:“如此人物,他日必为心腹之患!”
一个冉冉升起的将星,与周家三子有交情,而且还是沈束的学生,严世蕃如何能容忍?
送父亲回后院歇息后,严世蕃在书房枯坐,等猛然醒转,天色已明。
一个时辰后,接到旨意的平江伯陈圭领数十家丁驱马出了南京城,一行人中有一座马车,疲惫的严世蕃在里面酣然入睡。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浙江省绍兴府会稽县东郭里。
面容还有些稚嫩沈襄无语的看着,看着面前因为京师沦陷而黯然伤神,以至于嚎啕大哭的堂舅徐渭。
虽然才十四岁,但经历了千余里的逃亡,甚至亲手杀了个鞑靼兵,沈襄早已不再是个普通的少年郎了。
但哭声极为凄惨,沈襄有些听不下去了……记得出了天津城后,陈锐曾经说过,无论发生什么,哭泣是最没有用处的举动。
徐氏叹息着将袖中的信递了过去,“文长,昨日黄昏夫婿来信,山东大捷。”
徐渭哭声顿止,抢过信一目十行看过,猛然大笑,笑声不止。
先哭后笑,看起来像是个疯子,沈襄有些无措……虽然父亲也被称狂放不羁,但也没到这个程度。
“八股无用,八股无用,八股无用……哈哈哈!”
徐渭放下信,一边狂笑一边念叨,径直出门而去。
沈襄赶出门追上去问了几句,半响后才回来对母亲徐氏说:“舅父要去山东。”
徐氏沉默片刻后摇头不语,这位堂弟虽才名遍传东南,但已经三次乡试落榜了。
如今国事艰难,八股无用,唯军功可复,沈炼信中这句话,让徐渭找到了一条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