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程小时又一次回到了照相馆，陆光给他递上一杯温水，趁着他喝的时候问他。“感觉精神怎么样？”

“稍微有点累了……”

“再坚持一下，剩下的两张照片没有什么需要你发挥的地方了。”陆光把用过的照片放好，将桌子上最左边也就是最上面的照片拿起来。

照片里夕阳残红如血，通山的剪影青黑一片。极致的红与黑碰撞，还能看到有几只飞鸟点缀在灿烂的云霞间。

这是萧惠在学校拍的最后一张照片，在这之后她就回了家。

至于为什么是在学校，而不是在通山，毕竟出了学生失踪这档子事，老师们也再没有胆子让学生待在山野中了。

程小时休息了10分钟，拿起这张照片举起手来，陆光会意，将自己的手心也靠上去，又是一秒后，程小时出现在了夕阳下的学校操场。

此时学校里还遗留了不少学生，谈话声仍旧嘈杂不已。程小时背起书包，习惯性的打算自己走回家，但却在刚刚离开操场的时候，就被一只手拍了肩膀。

回头，果不其然又是她那同等脾气暴躁的好闺蜜马然。“自己走干嘛？一起回家啊。”

“这……今天心好累，想赶紧回家睡觉。”面对朋友的提问，程小时又打了个马虎眼糊弄过去。得到回答的马然长叹一声，喋喋不休起来，烦躁的摇头。“都是李顺，那玩意搞的……”

“怎么，李顺今天把你怎么样了？”

“都是那家伙害的，大中午的又得回学校，甚至还要上课！”骂人夸张地将舌头往外吐，一股作呕的姿态。“奶奶的，上数学课！”

“说真的，喜不喜欢爬山，爬山是不是很累都不是重点，不管怎么样不用上课干什么都好。”马然与萧惠并肩走在街上，絮絮叨叨地说。“然后好，李顺一跑，诶，老师又不敢让我们在外头呆着啦，通通赶回学校上课！”

“其实我很怀疑到底有没有人失踪，有可能只是狗日的学校为了让我们能够乖乖的上课不择手段罢了，小惠你别用这么惊诧的眼神看我，难道学校在你心目中还是个有底线的东西？”

“没底线，但李顺失踪了是真的。”程小时想到之前已经了解的学校不给远足的学生带手机的逆天政策，非常配合的，非常默契的同马然一起恶心的吐了吐舌头。

就是因为这个，搞得他现在还得兜那么大的圈子，连着进四张照片累得要死要活，对于“学校做事没有底线”的说法程小时表示绝对的同意，只是有些东西需要纠正。“李顺真的失踪了，我亲眼看到的，他跑进未开放地带。”

“噗——！！”萧惠说这话的时候，马然刚从书包旁边拿出水壶，打开杯盖，仰头喝了一口。听到确切的答案时，她一个没忍住从嘴里喷了半口水出来，剩下的一半挣扎着咽了下去，捂着嘴巴不停的咳嗽。“咳，咳！卧槽！咳咳！”

程小时在旁边给她拍背，过了一会儿马然才恢复过来，眼神迷离的惊叹：“跑到未开放的野生地带？那，能不能活啊……”

有我在李顺不会死，程小时在心里默默的发誓，嘴上则是符合人设的猜测。“不好说。”

“就说李顺脑子有病，刻意跑到那种地方，我看他也别出来了。”

蛤？

马然口出暴言，这其中哪怕一丝一毫的对一条人命的关心都没有，仅剩下了满满的恶意和轻蔑，程小时极度震惊和惊恐的注视着马然那张马脸，不禁控制不住的张口结舌。“你，你怎么会这样说……”

“小惠你今天很奇怪哎，老是说奇怪的话。”被程小时用这样无法理解的眼神注视着，马然也同样的以紧皱的眉头回应了。“反正他都笨成那个样子，学也学不明白，活更活不明白，根本没人会跟他这种无趣的，说不上话的东西一起玩，这种活得不像个人的家伙，还是死掉比较轻松吧？”

马然经历了一天的震惊好似也习惯了，她双手抱在脑后，直接忽视了程小时瞪着她的眼神，眯上眼睛说道。“某种程度上还真让这家伙活明白了，少走几十年弯路一步到位——！”

“那你也去一步到位啊。”

“什么？”

耳中传来饱含不满的质问，马然放下手，困惑的转头看向脸色阴沉的闺蜜。“你……你说什么？”

“你怎么能这样说别人！”以往总会跟他就班里其他小透明的话题哈哈大笑的萧惠，今天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突然跳起脚来愤怒的大喊大叫。“那是人！是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