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李明杰站出来,他的面色凝重,显然是对邹全方才的议论,十分反感,他驳道:“邹大人说话是否太过轻巧?你找来一个老翁带着一群肖小之徒,就想将礼部亏空的脏水往工部身上泼,是否也太过儿戏?!
我知道你与户部尚书素来不和,但你不能为了个人恩怨,来朝堂上随意诋毁我等!”
邹全却笑:“真相就在眼前,李大人还想抵赖不成?李大人是三岁之子,可不要当邹某是三岁之子!
尔等不顾国体安危,为敛财压迫百姓,残杀忠良,如今事实就在眼前,你竟还想狡辩!”
户部尚书王安仁怒道:“邹大人慎言,这里不是你的一言堂!真相到底如何,还需进一步查明,你也别凭着几个刁民的假证,在此扰乱朝纲!”
他的话中之意无非是皇上还未曾定夺,邹全就出来定他们的罪,是否喧宾夺主,乱了主次。
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御史中丞陆鸣站了出来,冷嘲道:“王大人言重了,我们皆是国之朝臣,自以国体为首位,如今有人动摇国本,自然有人出来维护。还请王大人稍安勿躁,您想要清白,得先要让人说话!”
左相沈从明站了出来,试图阻止这一场混乱的纷争。
因为太庙金丝楠木之事,工部和户部都卷了进去,还牵涉到了二皇子,他心中已有所触动,但面上还是保持镇定。
沈从明出言,道:“几位大人不必争吵。这位程雕刻之言语,着实触目惊心,但无分真假,还等让运送使和一干运送人前来,才能查清。”
邹全却笑:“即使运送使不来,这案情也能查明。”
“当初运送使为了隐藏真相,毒害随行之人,而他们如今,又活着回来了!”
“什么?!”李明杰脸上露出震惊,随即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突兀,故而收敛了情绪,又道:“运送使怎会有这般大的胆子?!”
跪在地上的二十人之中,有一人出言道:“我等当真是伴随朱山朱运使一同前去的随性,我等到了西南,便请了百来位村民前往村中运送楠木,前后总共运送了两百株楠木,都送到了程雕刻府上进行雕刻。
前三批楠木并未运送往京城,而是运送到了江南售卖,朱大人只说这是上面的命令,我等不敢多言。
只有第四批楠木,是在去年冬月送往上京,不过到了上京之后,运送使称为了庆祝成功将楠木送到皇宫,要请我们喝酒吃肉,却不料那一顿吃完之后,我等皆中了毒,幸得朱海大人相救,用上等的解药解了我们的毒,我们这才活了下来。”
工部尚书李明杰怒道:“朱海,你既然早就找到了这些人,为何迟迟不报?!”
朱海诚惶诚恐,道:“此事牵涉甚广,下官不敢妄断,故而交由刑部处理。”
李明杰问刑部孟知章:“朱海不报,难道孟大人也私藏此事吗?”
孟知章从容道:“兹事体大,牵涉甚广,自有刑部和大理寺查询清楚,询审多日,这才确定了此事。”
李明杰疑惑道:“如何确定?”
“直到找到了运送使朱山。”
“什么?!”李明杰显然震惊。
沈从明和王安仁面中亦有微动之色。
还有工部左侍郎,户部右侍郎,面上都有了惊诧之色。
因为在他们心中,运送使朱山已经死了。
“朱山带到!”皇城司穆亭风将朱山带到。
左相沈从明知道此时躲不了,认命似地闭上了眼睛,等朱山人进入殿中的时候,他才睁开双眼,接受这不可能的现实。
邹全怒道:“朱山,你一个小小运送使,怎敢做如此胆大包天之事,背后到底受谁人指使?!还不将此事从实招来?!”
朱山做了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本应被杀人灭口,却不想还是被谢瑾之手下的一等护卫青风救下,关在了刑狱之中。
起初,朱山本想自尽,但刑部用了各种手段,尤其是谢瑾之发明的那几套防止犯人自杀的工具,这才留住了朱山的命。
此刻,邹全发问,朱山还是一言不发。
谢瑾之出言道:“朱运使,你若是敢自杀,有意包庇,你的罪责恐怕要在九族之上再七等,让你在地狱里也不得安眠。”
谢瑾之的威胁起了效用,朱山识相地点了点头。
穆亭风会意,伸手取出了朱山口中的刑具。
朱山开口说话:“大人,属下冤枉啊!”
他说着,就往李明杰身前扑去,李明杰朝后闪身,想要躲避他的动作,却依然被他抓住了管袍。
李明杰怒喝:“你想做什么?!”
朱山死死抓住他的官袍,“我是被逼的啊!李明杰,我是被你们逼的!”
“是你!”他伸出食指指向李明杰,手指从右到左扫视身前人,指向工部侍郎之时,手指又是一顿,“是你!”
“还有你!”他的手指方向又在沈从明身前停顿,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朱山,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户部左侍郎出言道。
朱山双眸发红,他哈哈大笑,显然激愤到了极点。笑声里也满是激愤,“我是被你们逼的!”
“你们是群阴沟里的蛆!是杀人不眨眼的疯魔!你们为了中饱私囊,将我推在风口浪尖,让我做尽伤天害理之事,而后又想将我杀人灭口,李明杰,你们不得好死!”
朱山说完这些,甚至咳出一滩血。
邹全站出来劝道:“朱运使,你冷静一点。”
“还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慢慢说来。”
太监常总管在皇上的示意下,给他递上了止血的药丸。
朱山接过药丸咽下,方才开口说道:“这一切都是李明杰和工部左侍郎指使我做的,当时他们抓获了我的妻儿家小,若我不从,他们便会对他们斩尽杀绝。”
李明杰怒道:“你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