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个年代的乡里人,听说上大学都已是凡人看宇宙——遥不可及了。这平白无故地出现一个在读研究生,要运用高科技免费帮忙?矮老马想占巧的心花早已怒放了,但还是害怕万一上当受损呢?那两块不知该不该笑的肌肉,在她两颊反复抽动。小伙见状,直接笑问他们想要什么类型的孩子。高老头张嘴就说要儿子。矮老马问道:“傻儿子,有用吗?”高老头改说要聪明的儿子。矮老马又问:“聪明不正干,怎么孝敬你?”高老头又改口要聪明、知上进的孝子。小伙跟着他俩的话语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眼见二人的要求越来越多,说明他们打心底已接受这个实验了,干脆给他们做个总结:“来个德智体美劳样样一级棒的儿子,怎么样?”反正是儿子,又是一级棒,高老头立即乐呵呵地直点头,倒是矮老马欲言又止,似乎还有没说完的话。小伙假装没看见,赶紧趁着高老头点头之际离开了,说回去一趟做准备,下午上门来种孩子。
其实,矮老马想要能升官、能发大财的那类孩子,但又不知这小伙所言到底真假,生怕自己说多了惹祸,更怕人家笑话自己白日做梦,所以就那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给高老头做提示。偏偏高老头是那类不知妄想太多的人,总是接不上这个腔,气得矮老马骂了他一中午“笨蛋货”。
下午,小伙真得又来了。准备开工时,矮老马实在忍不住了,凑到小伙耳边轻声问:“是万人之上的那类型?”小伙说九成是的,剩下那一成,也是平常人家的健康男孩,她才终究接受了这个试验。万一拖到最后没个孩子,老了就没指望了,走哪都被人笑掉牙,不如现在冒险试一试。反正所有过程,由她时刻瞪眼监督呢。敢有异常举动,随时喊高老头揍他。
“就在你们当初那个宿舍里做的?”仙娘又忍不住好奇了。狰狞妈也跟着发表评论:“就是嘛。就凭现在的医疗技术,也不可能在家做手术啊?能保证卫生吗?”问得高老头又要哭了:“说出来也没人相信,还非要我说。”
“你俩终于统一战线了?”蒋理怼两女人一句,不再理会嘿嘿笑和怒目,赶紧继续给高老头做安慰和下文提示,胡诌道:“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说不定这是柳宗元透过千年的时光看见了你大冬天钓鱼,特意为你写的诗呢!所以不怕的,唐朝就有人相信你说的情况了,我们当然更相信。说说,小伙当时带了哪些设备过来的?”听得仙娘又哈哈笑了起来。
刚才被打岔,思维能力很差的高老头又不知该往哪想了。有了蒋理这一翻让他听不大懂的安慰,配上仙娘爽朗的笑声,高老头又稳下了情绪,随着蒋理的新问题又想起了一些曾经。
下午的小伙,戴了一副眼镜,手里拎着一个黑色提箱,更是个书生样。在他打开箱子的时候,二人伸头看:里面除了针针管管的,还有一些看不懂的东西,反正像个百宝箱。小伙一再要求不许用手碰,否则栽错了种,由他们自己负责,吓得矮老马一把拉回了满脸好奇的高老头。离得远远的,出了问题赖不着我们了吧?小伙让他俩睡床上,平躺睡好。两人就上床躺下,警惕地看着小伙的一举一动。小伙左手从箱内挨个拿出试管,右手扶着眼镜盯着试管依次看了看。放下试管,小伙来到床边,换用左手不停摸着左耳后的眼镜架,期间好像始终盯着他俩的腹部看了又看。二人耐不住性子了,矮老马问这半天不动弹,干嘛呢,小伙只回答“调试与分析,再打岔也许会种错种”,吓得他们听不懂也不敢再问了。最后,小伙又从箱内拿出一个圆盘状的折叠物,拧开并拉起,竟是一个灯罩与底座都是圆形的台灯,放在了他俩的脑袋之间。再然后,就是两人同时醒来之时,小伙与百宝箱都不见了,屋内全是原样摆放,就像做了一场梦。还好两人互问一下,才能肯定确有其事。
“你们不是瞪眼看着的吗?中间的试验过程呢?”这次是狰狞妈抢先发话了。冰美人不耐烦地在旁提醒:“你不觉得那个台灯有异样吗?做手术想要光线好一点,也应该放在腹部或下身那一片,也犯不着放头跟前呀?”一语又让仙娘笑了起来,连夸孩子分析能力强,像讲理爸。狰狞妈还是没能想出怎么回事,一时急得面红耳赤,只得对着高老头撒野:“有什么情况,你讲明白一点,可行?弄得跟神话故事一样,是故意让我听不懂的吗?”
自己说事情向来说不大清楚,多亏女婿一边听着想象着,一边帮他整理了语句。再被女儿这样一骂,老头子忍不住紧张与委屈,又哭起来了。
蒋理叹着气,仙娘笑呵呵,一起抚着高老头的后背做安慰。连仙娘都上前安抚爷爷了。冰美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又训狰狞妈:“人笨就别吱声,别张嘴吓人。后面肯定还有故事呢,看你给我爷吓得,还怎么讲?”
狰狞妈气得直瞪眼:“当着别人的面,你敢这样说我?连我生的都这样对我,我在这家呆着干什么?趁早走!”
不等那爷俩再回骂了,仙娘迫不及待地继续问高老头:“那次试验到底成功没有?种出来的,到底是男孩女孩哪一个?”屋里瞬间静了下来,包括走向茶杯准备做发泄运动的狰狞妈。
高老头一时还没稳下情绪来。蒋理又抚摸着高老头的手,加上声情并茂地背诵:“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斜眼看了一下暂停的狰狞妈。不等女人们张嘴,拍拍高老头的手继续做鼓励,又指向狰狞妈,“她到底是不是亲生的,老爷子肯定知道。”等看热闹的仙娘立即忍住了笑,狰狞妈也再次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高老头先点了点头,终于又进入了东一段、西一段的回忆中。那次试验成功,孕育出的孩子确实是申风。因为隐约记得那人说他坐的火车是“迎风”号,矮老马也说这孩子是一阵风吹来的,因此起了这个名字。果然是个男孩子,而且浑身肤色雪白,哭声洪亮,能吃能睡,高老头当然喜上眉梢。加上矮老马奶水少,高老头更勤快地逮鱼吊虾,并亲自下厨为娘俩炖汤制菜。发现自己真得突然有孕时,矮老马就对这孩子的来历多少有所怀疑。这生出来了,看孩子肤色,再看高老头的黑黝黝和自己的黄灿灿,怎么看也不像自家孩子呀?难不成自己被别人借肚子养娃了?一生气,索性借着做月子的好机会,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高老头。包括夜里听见申风哭了,都是一脚给高老头踹醒,让他去喂鱼汤。因为她要养足精神才有奶水,所以夜间不喂奶。等高老头忙里忙外地熬出了月子,矮老马提出回乡一趟报个喜,其实就是想给某些人看一看:谁说她不能生,孩子还壮得很呢!抱回去了,家人们都非常喜爱。特别是小时候与她争宠的大姐,大眼白肤地尽挑优点长,就是至今没生出男孩。这抱上申风就舍不得放下了,有空就抱怀里给各家看“白不白”、是不是很像她。不用说,矮老马每次出门见人,都傲得下巴微微向外伸。每逢有人问孩子为什么肤色不像她,她更是高傲地回答:城里的生活条件好,养的。看她只顾着到处昂首漫步,很少真正地将申风抱怀里疼爱,大姐试问可否借她多抱一年,让她怀里沾沾壮丁的香气。正好懒得带这不知谁家的种呢,又可以让某些人继续羡慕嫉妒恨,矮老马不顾高老头的心疼,将申风交给了大姐,并说好明年再来时带回家。
回家没有毛娃闹,满脑子又都是大姐和乡亲们看申风的羡慕眼神,矮老马每天都有泄恨后的快感,小日子过得阳光灿烂。过了半年,她竟然怀上了二胎,立即乐呵呵地养起胎来。顺利产下了狰狞妈,奶水也明显增多,矮老马抱女儿的时间也增多了。抱着抱着,她发觉女儿越看越惹人爱,就连那些换下的尿布都不觉得臭了,最难容忍的就是高老头对女儿的任何需求有所怠慢。早就过了一年之约,她已懒得去接申风回来了。高老头每天上班忙工作、回来伺候娘俩,也没时间去接儿子。耳边再被反复洗脑:不用别人帮忙,女儿轻松出生了;女儿一张嘴,奶水都多了;女儿一成长,家里收入都增加了……女儿是财神投胎!高老头也渐渐习惯了世上只有女儿好的新生活。
因为狰狞妈自小比同龄男孩高一头,一副不好惹的样,矮老马始终很是放心地教女儿“做人不能吃亏”。入校园后,女儿从不害臊,看见喜欢的就去要,不给就夺。老师发现了,问她为啥不知羞?她说弱肉强食是大自然规律。“不怕人家喊兄弟来打你?”她回答:我有个子更高的爸!
个头像爸,脑子像妈,这不就是她当年最想要的孩子吗?真爱生动力。听了老师反映的情况后,矮老马主动揽下更多有关女儿的家务活,因为生怕笨老头干不到位。上小学放假时,还带女儿坐火车去大上海玩了一圈。加上不知为啥,矮老马又不再怀胎了,所以更加反复在高老头面前灌输:“也许这辈子,就这一个亲生的!”女儿渐渐升级为家中的小女皇,可爱的笑容却越来越少,厌恶的表情与口气反而越来越多。
最后就成了那个狰狞样……蒋理在心中默添一句台词。
“既然不想要那儿子了,怎么又接回家来了?”不等高老头歇口气,仙娘迫不及待地追问。大家又立即凝神倾听。
女孩子长得再壮,也敌不过别人家里更壮的男孩子。终于有那么一天,她被一位刚从农村转来的男孩“钉”了一顿。加上平日里,她虽然拥有得天独厚的待遇,却还是孤单,挺羡慕人家兄弟姐妹结伴嬉闹的快乐,因此借此机会大闹爸妈为何这么没用,没给她生个可以保护她的哥哥。二老被闹得没法,矮老马也想顺便显一显她的女儿“尽挑优点长”,就带她回乡看哥了。一见哥哥自小习武,而且对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妹妹言听计从,狰狞妈更是闹着带哥回蚌当保镖。
不顾一大家人的不舍,她把哥带了回来,却很快发现这哥不但不会帮自己增士气,反而经常劝她不要欺负弱小,甚至还替妹妹跑去向别人道歉与赔偿,气得她跑回家向矮老马告状:妈妈教的为人处事方法,他全部反着干!矮老马立即骂儿子没出息,夸赞还是女儿最聪明,让女儿听了解气又得意,找哥哥“没出息”的表现就成了她在家最快乐的事情。
“好了,已经说到怎样把他带回来了,后面都是家里的事,不用再说了!”再后面的事情,狰狞妈开始有印象了,隐约感觉再讲下去不利于她,企图打断高老头的回忆。
“爷爷没说完呢,我就是要听!”冰美人这一声令下,在高老头面前当然更具份量。
“这家里,没有我哪有你?”狰狞妈恼怒了,与女儿争起宠来,转脸对高老头吼道:“听着,我才是真正跟你姓的孩子,她其实还是蒋家的种,再养养不熟。我们不用理她!”
“按这样讲,真正申家的人,在这坐着呢!”蒋理慢条斯理地指指仙娘,“这房,已是我买的了。在老爷子面前,你是泼出去的水,应该名为蒋申玲。人家儿子又没改姓,老婆和孩子都比你在老爷子面前更有发言权。”气得狰狞妈还想再骂些什么呢,他又伸头问仙娘:“申家大媳妇,老爷子是不是应该再讲一讲,他儿子是怎样变成精神病的?”
仙娘一边笑一边点头,狰狞妈狠命咆哮:“那儿子是别人家的种,算什么?我说不许讲,看谁再说这话题!”
“给她推出去!”冰美人突然也怒眉咆哮起来。蒋理立即照办,一边给她向外推,一边假惺惺地劝说:“难不成,有啥见不得人的过去?小时候都不怕羞,现在身材更强壮了,怕什么呀?不怕的、不怕的,先在外面呆一会冷静冷静。如果再进来嗷嗷叫影响了老爷子做演讲,再把女儿气跑了怎么办?”仙娘又被他家的闹剧逗得哈哈大笑。
怕狰狞妈一脚给木门踹坏了,蒋理给她推到了院子里没放手,继续给她推到铁门外锁在了外面,才又回来平心静气地劝导高老头:“爸,再继续回忆吧。回忆的越多,越可以证明您没说谎。”高老头也就怕别人骂他说谎呢,听了这话,就继续向下思考了。
申风回来的第一天,就主动收拾了饭桌忙刷碗。被狰狞妈告状后挨骂了,只得再乖一些,从此又主动给家人铺个床、整个被。随着一次次“没出息”的骂声,儿子干的家务越来越多。狰狞妈美滋滋地磕着瓜子,看她哥收拾满地的瓜子皮。
但很快,邻居们发现了这个能干又重义气的好孩子,再与狰狞妈平日的表现相比,当然频频称赞。走出门,随处可听夸赞她哥的声音,狰狞妈受不了这从未有过的待遇,真是对这个哥烦上生恨,在家一有不顺心的事,就逮着这哥骂。哥又成了她的出气筒。偏偏这哥再骂也不生气,始终就是那一根好人筋,还反复教她那些为了别人、约束自己的傻瓜行为,终于让她忍无可忍,大闹二老将这没出息的哥送回老家去。
那时的申风,放学后已包揽了除去买菜的所有家务活。二老已习惯了拎着自己想吃的菜进家勤享受的快活日子,哪会再给他送回去呢?但又舍不得女儿生气,只得替女儿发泄情绪,骂儿子为何情愿吃亏不知倒巧,为何总是不如妹妹聪明。再后来,女儿越闹越频繁,二老也被那个反复骂不通的儿子弄恼火了,就动手惩罚起来,包括一边骂他“为啥长得那么白”,一边给他捆起来扔烈日下暴晒。女儿笑一笑,二老十年少。
听着听着,蒋理皱起了眉头。他又想起了神爹瘦骨如柴和奄奄一息的样子。
冰美人也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些年在外打拼,她不仅体验了屋里永远也干不完的家务有多么累人,也遇到过笑脸伺候没素质的人是多么的窝心。特别是再遇一个不知配合、不愿暖心的猪队友,又是多么地令人烦心、催人衰老。此刻,再跟着高老头的回忆想起从小看了无数遍的场景,想起神舅听着骂声还卖命洗衣服的样子,想像一个小孩子干好了家务还要挨打、还要好好学习……妈呀,这家是地狱啊!冰美人哭了,狠劲抹着眼睛质问高老头:“从小就听你们说,为了他有大出息才体罚的,这怎么变成为讨女儿快乐的版本了?”
蒋理一声冷笑:“养鸡纵鸡食,鸡肥乃烹之。主人计固佳,不可与鸡知。”借袁枚的作品骂一骂自私之人,嘲笑一下自以为是的笨蛋。
高老头下意识里感觉到自己说多了,但小公主问话,不能不答,难为情地喃喃低语:“开头是想改他习惯的,后来我们就养成习惯了。一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就想打,反正打不死。”
天啊,这段话竟然说得如此清晰又顺溜!可想而知,这是矮老马说了多少遍的洗脑内容。“天下有打不死的生物吗?不还是因为你儿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蒋理又忍不住顶了一句,给高老头吓一大跳,瞪眼问他:“啊?我儿子死过了?”
越老越糊涂。蒋理火气未消,但又不能对长辈咆哮,只得按捺着火气咽了咽泪水,压低嗓音无可奈何地回答一句:“放心吧,好人长寿。”
到底死没死呀?高老头眨巴着眼睛想继续追问呢,蒋理去院子打开了铁门,在狰狞妈的骂声中又招招手示意仙娘该走了——省着再聊起房子的事情。
“走,都走。”冰美人看着讲理爸的招手,提起自己的包。
“到哪去?”狰狞妈惊慌地看看她,看看蒋理。
冰美人哼了一声:“人家养个猫、养个狗还宠上天呢,有你们这样对待家人、对待孩子的吗?我从小在这家里就感觉心烦,始终找不到个确切的原因,甚至还跟着想是‘男人都不知上进’惹的祸。现在知道了。为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不惜欺骗家人的感情。自私自利,你们一代更比一代强。我们走!”冰美人猛一拉讲理爸的胳膊。
“你去哪、干啥去?”思绪繁杂,狰狞妈一时来不及找出合理的解释,只能大声追问这一关键问题。
“去上海,去BJ,去看看在哪可以救人!那丫头都被你们间接地害成傻子了,你们不害怕遭报应,我害怕!”说完这一句,冰美人不想再多言,带着先是犯愣后又嘿嘿笑的讲理爸走出家门。
走着走着,蒋理笑不出来了。因为冰美人真得又要走了,肖俊又嘿嘿笑着跟了过来。“这次把我带身边吧,因为我对每个大城市都有印象,可以当带路讲解员,方便早一点找到好医院。”蒋理苦苦哀求着。
“我自己可以过得很好,不需要你们任何人跟着。你先在这继续帮忙看好那丫头,留备用!”冰美人仍然凝着眉头斩钉截铁地向前走。
“那也不能始终带着他呀!遇见好的,都被他挡走了!”蒋理指着肖俊,真得好着急。
“你来不及看着她的时候,有我在旁,起码她不会被人拐卖。”肖俊很严肃的一句话,让蒋理轻轻一颤,一时不敢再吭声。哪朝哪代哪国家,都不敢保证任哪没有一个坏蛋。何况如今男女比例失调,而自家女儿长得很漂亮——仍不算聪明。后面,只听肖俊在冰美人身旁反复保证:他继续当后勤工作者。每到一个地方,他还负责走访各大医院神经科的技术人员和设备条件,因为他有与陌生人聊天的本领。
仙娘离开新一区后,到和谐家园选了一座最矮的楼。因为不带电梯,可以少交一点物业费。又选了一户最小的房子,只有一间一厅,交了3.8万元的房钱,户主仍然写了神爹的名字。娘俩搬家了。关于神爹的故事,仙娘听得意犹未尽。每次再见姑父,她总要继续探讨与分析。一旁的昕儿,面无表情地跟着听。
神爹不完全是申家的孩子,是未来的人工胚胎;狰狞妈肯定是二老的孩子,而且在嫁给姑父前,具备矮老马最期待的孩子特征,所以备受宠爱;未来的人,必须具备高素质,而神爹是其中的精英……乱七八糟的一堆新消息,伴随儿时太多的痛苦回忆,一起在脑海里不停地翻滚与发酵。只觉得心中埋藏的痛苦如雪上加霜,心如刀割,怒气不停地膨胀至一触即发,却又怎么也找不着所有思绪的前因后果,弄不明白那些事情在脑海中发酵出了什么新想法,竟让自己这般恼火。想吼,想大声哭闹发泄,想歇斯底里地骂一通,但又不知应该骂些什么,下意识里也习惯性地知道自己不可以这样做。
被气得,浑身每一块肌肉都想颤抖,越来越严重。偷偷地,昕儿拧起眉头,尽全力按捺着。忍耐,再忍耐……
(下节提示:昕儿差点带着肖踌一起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