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道嵌于山壁之侧，宛如大山腰间的一条丝带，最宽处仅容两人并行。小道一侧是陡峭的山体，怪石嶙峋，偶尔有几株植物从石缝中努力地探出头来，另一侧是深不见底的山谷，令人望而生畏。由于身处崇山峻岭之中，关荣的感知范围明显受限，二人依照钟五的记忆走向大山深处。

“师哥，看起来你恢复的不错啊，都可以认识路了。”关荣边擦汗边说道。

“是啊，不过好像只能想起来看到的人和物。”钟五有些遗憾地答道。

“那已经很好了，师哥。”关荣鼓励道。

“听附近的村民说，大概是上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开凿的这条挂壁山路，因为在大山里面发现了珍贵的矿藏，那时的矿工基本都是战俘，他们肩挑背扛把设备物资运进去，再把矿石运出来，走的就是这条路。后来周围又陆续开挖了不少新矿，咱们现在去那个老矿场，虽然荒废了，但却是很好的栖身之地。”钟五看着脚下的山路，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关荣跟在后面，面带笑容地听着，看向身前钟五的背影正好挡住迎面的阳光，想起了过往的一幕一幕，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话锋一转，问道：“师哥，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和师父学艺的时候吗？”

钟五点了点头，努力地回忆着过去。

“那时候，不管是外出历练，还是来人间完成任务，你都会冲在前面保护大家，生怕我们出事。”关荣眼睛有些湿润地说道：“还记得咱们师父居住的那颗小星球寂无星吗，那名字还是我们给起的，条件恶劣不说，师父他还天天瞪着大眼睛，像个随时要爆炸的火药桶……不过，那时候真的很开心。”

前方的路逐渐宽敞也平缓了，低矮处有几间木制房屋，旁边的石块随意堆放，远处还有一排炸药桶依山而放，山体上的洞穴犹如地狱的入口张着大嘴。钟五手指着木屋说道：“看，我和孩子们就在住在那里，山里可以采到野菜野果，偶尔还能打到野味，将就着果腹是没问题的。那洞穴就是老矿的入口，里面四通八达像迷宫一样，还传说闹鬼，不过正好用来藏身。前几日鹰堡派士兵来抓人，孩子们就是往里面跑的，我让他们进去躲好等我回来，士兵们也不敢轻易进去搜索。”

洞口处有明显的战斗痕迹，随处可见的斑斑血迹，残破的武器和装备七零八落。钟五走上前看了看，说道：“就是这里，当时我已经打红了眼，发现他们抓走了几个没有跑进山洞的孩子，我就追着去了鹰堡，后面……我再想想啊……”

“后面应该是你追到了鹰堡，打算救人时被发现了，交战时你又受了重伤，被凌风哥所救。”关荣分析道。

钟五沉思片刻后说道：“是的，我想起来了！正如师妹所说，我当时抓了几把炸药就追去了鹰堡，把城墙炸了个大洞，心想这样就能带着孩子们跑出来了，可是当时卫兵实在太多，我还犹豫着要不要变身的时候，谁承想城墙倒塌，把我给砸了，还好凌风他们救了我。”

“师哥，你还记得师父说的，未经他老人家同意，不许变身的师命啊，哈哈！回来你可要好好谢谢凌风他们啊！”关荣笑道。

“师父说的你敢不听！他可随时看着咱呢！”钟五没好气地回道。

关荣听后瞬间双手合十，冲天说道：“不敢！不敢！“

随即恢复常态歪头说道。”不过就算师哥你不变身，也比普通人强很多！”

钟五不禁笑着看向关荣，然后从地上翻出几个手持灯棒，说道：“咱们往里面找找吧！”

洞口处很大，宛如宫殿，粗糙的岩壁上一道道开山的痕迹，手中灯棒微弱的光线洒在潮湿的地面上，光影交错，脚下一条车辙的印迹延伸到洞穴深处，那里隐隐传来滴水的声音。

钟五依然走在前面，摸索着前进。关荣自顾自地说道：“记得师父跟我讲，师哥你刚到他那里时还是个婴儿，师父看到你是魔族还很惊讶呢。魔族都迁徙到别的地方去了，只把你留下，你也挺可怜的。”

钟五不假思索地说道：“也没什么可怜的，我倒觉得很好！认识了师父，认识了师哥们还有师妹你，我随了师父的姓，就是他这文化水平不怎么样，不能说徒弟排行第五就叫钟五啊，没文化真可怕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不过毕竟是师父起的，就这样，挺好的！”关荣道。

关荣感觉到关于师父和自己的事，钟五都记得，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脚下也轻快了许多。

“那你还记得魔族吗？”关荣问道。

“和师妹你知道的差不多，谈不上什么记得，也都是听师父讲的。师父说魔族就仿佛是一个游牧的种族，由于变身后的第二形态高大强悍，自古就游荡在宇宙各星系间，帮着当地土著或者低等级文明完成他们不能胜任的工作，赚取报酬。同时长老们有时会开荒新的星球，这也是魔族的工作之一。现在，他们又接了新的任务，之所以把我留下来，师父说是大长老安排的，其它的我就不清楚了。师妹，我离开师父之后，你是怎么过的？师父他怎么样了？”钟五接着问道。

“是这样，师兄。随着你们相继离开，各自外出历练，寂无星就剩我和师父还有我们捡回来的那只怪兽小七了。不久之后，我便被安排到长老会去干杂活，师父他也闭关去了。在长老会我认识了关天下，听说他修行了七世达到至真境界，而且还被大长老赐了名字，既然他和我一个姓，我就叫他哥哥了。”关荣讲道。

“至真啊，一个普通人需要极大的机缘和悟性才能达到，难怪被赐名字，长老会很重视他！不过你可是有圣灵传承的，当初师父都有些忌惮你呢。”钟五佩服道。

“那些对我都不重要，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开开心心的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了。”关荣自嘲道。

二人说话间走到一处宽敞的洞室，几台锈迹斑斑的机器堆在一起，脚下的车辙在此分成三股延伸到三个小洞穴，三个小洞穴口上方由左至右依次刻着天脉、人脉、地脉。

“天、人、地，这是什么意思啊，师哥？”关荣抬头边念边说道。

“这……我也不太清楚。之前倒是来过这里，有可能是指每个洞穴里面挖出来的东西不一样吧，再往里就没进去过了。”钟五答道。

“那孩子们会选哪个呢？”关荣接着问道。

“他们走中间的洞口，我们定好了。”钟五看向人脉说道，同时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递给关荣。关荣知道师哥的脾气，并没有推脱，自己穿到身上。

“师哥，我一直想说，你还穿着师父给你的练功服，又大又肥的，一点也不好看。虽然这衣服材质好，就算你变身也不会撑坏，那你也不能一直不换吧。”关荣摇头道。

钟五听后笑了笑，带头走进洞口。

小洞穴内更加阴冷潮湿，除了成年累月留下的车辙印和角落的碎石，几乎没有别的痕迹，路是直的，略微有些向下的坡度。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山洞逐渐宽敞，借着微弱的灯光，朦朦胧胧看到前方又是一个洞室。

“啊！！这！是！什！么？！”关荣惊诧道。

只见几台锈迹斑斑的机器堆在一起，脚下的车辙在此分成三股延伸到三个小洞穴，三个小洞穴口上方由左至右依次刻着天脉、人脉、地脉。

“这和刚才咱们路过的上一个洞室一样吗？”钟五同样疑惑道。

“好像……一样吧，这机器和这洞的名字，跟刚才一样吧！”关荣更加摸不着头脑。

“那我们还走人脉的洞吧？”钟五犹豫道。

关荣探头看了看，人脉洞里的样子和刚才走的洞没有区别，稍加思索后她在洞口旁用碎石摆了个小石堆。

“有这个记号就行了！”关荣自信地说道。

二人继续前行，又是一盏茶的时间，依稀可见的熟悉景象再一次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