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2年 9月 14日,爱琴海之畔,内格罗蓬特郊外。
爱琴海一如既往地奏响着它独有的交响乐,恰似在过往的数千年间从未停歇。作为希腊与西方文明之母,它以那永不停歇的海浪,持续拍打着岸边,呈现出一片澄澈湛蓝。
尽管近十年来,争端、战争与破坏此起彼伏,但这片大海以及岸上的威尼斯港口和爱琴海周边的岛屿却始终未改其貌。这些岛屿构成了一系列天然的深水良港,实乃贸易港口的绝佳之选。
与那深不可测、巨浪滔天且常伴有猛烈飓风的大西洋水域截然不同,地中海显得格外宁静。它从亚洲的微风中汲取灵感,用其独特的蓝色唇瓣温柔地亲吻着海岸线。
然而,地中海远处地平线上的异动,打破了这片海洋的宁静。
“小伙子们,奋力追赶浪潮!快些!”
“全速前进!我要全速!”
“这些该死的傻瓜,他们的船怎会如此之快!”
“弓弩手们!准备就绪!向他们发射一连串警告射击!”
发号施令之人乃是安东尼乌斯·德里奇,私掠船“福米达塔”号的尊贵船长,来自意大利北部城邦热那亚,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地中海水手。
“举起黑旗!弓弩手们,再在甲板上给他们来一轮齐射!”
就在安东尼乌斯愈发不耐烦,准备松开抓钩登上敌船之际,船速却慢了下来。
当两艘船并排停靠时,安东尼号的大副亚伯拉罕,这位来自埃塞俄比亚、始终保持警惕与谨慎的守望者说道:“队长万岁!瞧这船的大小,看来我们此次捕获的猎物甚是庞大,远超我们的预想!”
大捕获物的消息迅速在船员们中间传开,他们仿佛已然闻到了硬币的铜臭、蜂蜜酒的香气以及年轻姑娘的香水味。
安东尼斯脸上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然而,这笑容却因某件事的出现而瞬间消失。
“收起它,伙计们!看来我们的猎物想要说话了!”
两艘船并排停下,船员们紧握武器,弓弩手们也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在收到命令后进行另一次齐射,将对面甲板上的人全部射倒。
“所以,看看我们遇到了什么人。”安东尼乌斯向前走去,面对着对面甲板上的人们,以嘲讽的眼神看着那些惊恐的水手,显然他们对自己所处的困境感到绝望。“对不起,我现在不会和一群出身卑微的懦夫说话!在我失去耐心之前,让你们的船长出来!”
没过多久,一个身着精致奥斯曼长袍和卡尔帕克斯的男人出现了,他眼神中充满鄙视,抬起头,直视安东尼的眼睛。
“我要求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异教徒。”
安东尼双手抱胸,紧紧盯着眼前男人的眼睛。矮小的奥斯曼人很快便发现自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因为他的身高根本无法与眼前的男人相提并论,他必须高高扬起头才能看到对方的脸。
“你欠我们一个解释,船长。”
“解释一下?啊哈哈哈哈。”安东尼乌斯大笑起来,周围的船员们也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窃笑。
“是的,恐怕您知道,‘船长’。”那人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情绪,继续说道,“如果您没注意到,这艘船悬挂着奥斯曼帝国的皇家旗帜。”
“是的,我明白。”
“我必须告诉您,这艘船是苏丹穆罕默德二世殿下的直属财产,您还应该记住,这艘船由尊贵的基兹拉尔阿迦指挥,他负责管理奥斯曼帝国宫廷的所有太监,也是苏丹本人的近亲。您明白了吗?”
“是啊,我明白。”
奥斯曼人一一列举完所有主人后,才回过神来,双手叉腰,再次抬起头,“所以,我认为你确实欠我一个解释,你无端闯入苏丹的财产和船只,究竟是为了什么?”
“啊啊啊,是的,我想我确实欠你一个解释。”安东尼乌斯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在那之前,如果可以的话,请说出你的名字?”
奥斯曼人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叫阿卜杜拉·米拉莱,是维齐尔·阿扎姆,也就是大维齐尔本人的近亲。”
“好的好的,我记下了。”安东尼乌斯不容他继续说下去。
“阿卜杜拉上尉,既然你要求‘解释’,那么这就是你的‘解释’。”
“亲爱的阿卜杜拉船长,我和我的船员拦住了你的船,以便我的人可以登上你的船,掠夺船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我和我的人已经在海上航行了数周,试图寻找猎物,你自己也知道,在海上生活对我们来说并非易事。因此,我们不能让像你这样的大渔获溜走。这个解释让你满意了吗,阿卜杜拉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