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次日下午看到菲立安消息,摩洛维尔便准备下楼。就见他穿了身融合了芙拉兰西式塔士多枪领、点缀着哥特元素、后摆过膝、用料讲究的双排扣黑色燕尾服,一头白发自大礼帽里披散下来。垂顺的黑色西裤下露出双黑色漆皮皮鞋,手上还握着柄黑色长伞。
“哇,师傅有这么帅的衣服平时怎么不穿!”春生眼前一亮。
“这衣服是当时为了显得更像贵族,忽悠辛德利那边办事员快点给我身份证明,去高定店加急现裁的。设计稿我直接画好让他们照着做了,用料也没怎么考究。本来以为就能穿那一次,没想到这次还能穿得着。这玩意平时穿也太扎眼了。”摩洛维尔解释道。
“出远门你都不拿行李吗?”岚玄清看着两手空空的摩洛维尔纳闷道。
“师傅从古宅搬进来时候不也啥都没带嘛。”春生一笑。
“你说这个?”摩洛维尔打了个响指,手边凭空立起个黑色行李箱。“里面放着几套更方面行动的西服和辛德利式塔士多。下飞机时候装模作样拿一下就是了,平时拖着多费劲。”说罢又一拍拉杆,行李箱不翼而飞。
岚玄清瞪眼瞧着行李箱消失的方向:“你平时都把东西存哪?”
“如果把我们所处的活动空间比作电脑的C盘,我行李箱所在的就是D盘。只是此盘只有我有读取权限。”摩洛维尔简明扼要讲解一番,摆摆手往楼下去了。
两人把摩洛维尔送下楼,正看见一辆银白色世爵C8 spyder敞篷超跑停在门口。远看,复古风格的车身泛着铝合金独有的金属光泽。均匀散布在关键部分的的凹槽,恰到好处地为如飞机机身般圆润坚实的车体,添上些许锐利的侵略性。
见摩洛维尔出来,车上下来位西洋长相的短金发男子,年龄大概二十多岁,穿一身修身白西服,宝蓝色领带垂在胸口。他走到摩洛维尔身边微微一笑,伸出手:“上车。”
摩洛维尔看了眼面前的男子,又看了眼超跑:“还真像那么回事。”
“诶?不是菲立安姐姐来接师傅吗?他是谁啊?”春生疑惑道。
“他就是菲立安。”摩洛维尔答,“确切地说,这个身份叫加比里俄。”
“看来换了张脸,春生妹妹就不认得我了。”加比里俄用菲立安的声音和春生打了个招呼。
春生一脸震惊,张着嘴看向岚玄清。岚玄清也一脸震惊地看过来。
摩洛维尔绕过加比里俄的手,向前几步围着车转了一圈。复古铝合金外壳搭配着完美契合的老式航空元素,螺旋桨轮毂更是点睛之笔。向内看,暗红色内饰上的仿航空式样仪表盘与拨动式开关仿佛让人身处上世纪老式飞机的驾驶舱。如此艺术品般精雕细琢的金属物件,光是驻足观望,已让人心旷神怡。真无愧于“陆地飞行器”的称号。
“有意思。”摩洛维尔点了点头。
“喜欢?跟我睡一晚就送你。”加比里俄贴过来环住他的腰,轻轻捏了一把。
“我对车没什么研究,也没驾照。送我只是暴殄天物。我看岚道长挺感兴趣的。你和他说不定能谈拢。”摩洛维尔冷笑一声,抬伞柄不轻不重打在加比里俄手腕上。
“啊?”岚玄清回过神来,感觉这氛围不太对,连连摆手:“哈哈......你们慢慢聊,我们就先回去了。”说罢拖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春生一块逃进家门去。
加比里俄挨了这一下,也没要松手的意思,见周围没人了反而嬉皮笑脸贴得更近了些:“你好香啊,喷的什么香水?”
“得寸进尺。”摩洛维尔翻腕反手握住伞柄,伞尖冲着加比里俄胸口刺出去。
加比里俄忙松手往边上一躲:“干什么......我就开个玩笑,你还真想杀了我。”
“反正就算刺到也没什么大碍,更别说刺不到。”摩洛维尔一扯嘴角。“这样吧,你去把季塞斯杀了,我可以考虑考虑牺牲一下。”
“我要有这本事,早把他的头包着送来当定情信物了。”加比里俄笑着抓住伞尖一扯,夺下伞扔进后备箱里。
“你也知道你没这本事。那就有点分寸感。”摩洛维尔走到副驾位置,打量着车门:“这门怎么开的?”
“老古董。”加比里俄嘲笑一句,绕到副驾在后视镜内侧一按,电动门缓缓上抬,后装模作样朝摩洛维尔比了个邀请手势:“请进。”
“花里胡哨。”摩洛维尔饶有兴趣地坐进车里,探头看向后视镜内侧的车门按钮。
加比里俄把车门一关,自己去驾驶位坐好,按着摩洛维尔的肩把他向椅背一贴,把安全带扯过来系好,又趁机将鼻子凑到他颈窝:“真的好香。”
“早上刚洗过澡......随便喷了点偏冷调的。记不住是什么牌子。”摩洛维尔无奈推开他回一句。“你今天怎么回事,发情期啊?”
加比里俄一乐:“好不容易逮到你心情好也没那么忙的机会,不抓住不是可惜了?”
摩洛维尔叹了口气,微微侧身,伸手也替加比里俄扣上安全带:“伯爵大人,我们能出发了没?”
加比里俄抓住摩洛维尔的手,用指腹搓了搓他的手背:“听你吩咐,甜心。”
摩洛维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用力把手抽出来,整个身子往车门歪了歪:“靠,死变态。”
“多谢夸奖。”加比里俄取出副墨镜戴上,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调出皇后乐队的《Hammer To Fall》,把HIFI耳机分一只给摩洛维尔戴上,变速杆拉到最底,一脚油门跺下去,雄劲的推背感伴着狂野的轰鸣声冲击着神经。
耳机里金属质感的电吉他声伴着鼓点炸响前奏,紧接着主唱牙叔的人声入场:
“Here we stand or here we fall, History won’t care at all.”
(有人成功,有人落败,历史从来不在乎。)
“Make the bed, light the light, Lady Mercy won’t be home tonight.”
(叠好被,打开灯,仁慈小姐今夜不会来。)
“我怎么感觉......这人像是被包养了。”在窗边看热闹的岚玄清评价道。
“师傅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旁边的春生挠了挠头,“他......应该不缺钱吧......”
摩洛维尔倚靠着车门,看着窗外飞速后移的景致。强风扬起他的长发,富有节奏感的的律动在耳边激荡,碰撞上排除了外界干扰的强势的排气声,由不得人不神魂激荡。他不觉嘴角微微上扬。
“原来你也爱听摇滚啊,我还以为你只爱古典呢。”加比里俄偏头冲摩洛维尔一笑。
“如果李斯特生在现代,也不会仅局限于古典创作。”摩洛维尔脸上也难得展露出毫不掩饰的怡然来:“古典、流行、美声、摇滚......都只是载体。内核稳定的艺术是极具包容性的。”
加比里俄欣赏着摩洛维尔挂着副轻松微笑的脸,只觉比平时愈发好看了些,不觉呆住了。也不知听进去几个字。
摩洛维尔被盯得脸上微微泛红,偏开视线:“看路。我脸上又没装后视镜。”
“时间还早,带你去海边兜兜风?”加比里俄脸上还挂着没收起的痴汉笑。
摩洛维尔斜了眼加比里俄,马上收回视线:“......随意。”
“At your service.(乐意效劳。)”加比里俄猛地一打方向盘,过了个九十度弯往海边的岔路冲过去。工作日里,靠近机场的市郊偏路上没什么车。恰逢涨潮时分,新鲜潮湿的海风,杂着海浪摩擦礁岩发出的嘶吼,撞进金属巨兽的律动里:
“Oh every night and every day, A little piece of you is falling away.”
(日头升起,又落下,时间会切割你鲜活的血脉)
“But lift your face, the Western Way- Build your muscles as your body decay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