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人类所占据的地方没有太阳,但有光明,这意味着光线是垂直下落的,而且据羽轻煞亲眼感受,直视光亮的天空不会刺眼,但相应的,白天和黑夜之间的交替相对模糊,分别用一刻的时间来实现彻底交替,另外,人们普遍将黑暗与光明交替的前一个刻(地球时间等比换算一刻大约为半个小时,这里的一刻并非地球视角上人们日常生活中使用的一刻),称作“黎明”,而由光至暗的一刻称作“颓明”。
诡异的是,没有太阳,却有月亮,甚至这月亮遵循东升西落的规则,和夜晚中满天的繁星一起,指引人们前行的道路。
羽轻煞脱下兽皮大衣,挂在一边,将护目镜取下放在桌上,顺手拔出匕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极其娴熟地开始磨刀,一边磨一边透过窗户观察天色。
吃完馄饨羽轻煞便使唤杨百若去取“星流”,做买箭矢等准备工作,自己则直奔客栈开了一间双人房。
趁着这难得的休息时间,羽轻煞开始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
泰安城的知府是自己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同学,从小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叫徐至臻,好在自己虽然是魂穿,但原身的大部分记忆都继承下来了,拿来和这人打交道肯定没问题,下一步可以去跟这人接触。
罗刹说的老地方离这里也不远,按照惯例,监守城池的成员会给例如羽轻煞这些巡游的同伴们提供相对详细的信息,组织内部也有独特的方式去保护和解读这些信息,至于下一步要不要先去那里,羽轻煞有自己的判断方法。
当然,其实还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跟客栈里的酒鬼们打探消息,二是去黑市里找那些二道贩子,但这两者都不安全,前者容易打草惊蛇,后者更是会踏入他人的主场,如果是别的事件那还可以试试,现在这种则万万不可,鬼知道这些化妖会不会当着你的面装作酩酊大醉呢?化妖以人皮为饰,以情绪为食,而且没有荤腥一说,实实在在的骨肉和看似虚无缥缈的情绪都不挑,光明正大的地方尚且危险,而某些阴暗的无光之地,更是此等异族的滋养之处。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羽轻煞的思索,他皱起眉头,随后轻咳几声,又捂住胸口,一副重伤未愈但极力掩饰并硬撑的样子,随后沉声回应。
“进。”
店小二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香炉,“客官,您要的檀香,需要我为您点上吗?”
“不用,谢谢,你出去吧。”
羽轻煞摆摆手,接过香炉放在桌上。
店小二犹豫了一下,目光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桌子上的檀香上,双手在中间搓了一下,最终什么话都没说,习惯性地来了一句,“客官您慢用。”便带上了门。
比杨百若礼貌多了。
羽轻煞把自己给逗乐了,要是这小子有一天像这店小二似的,那羽轻煞第一时间肯定不是欣慰,而是怀疑他被化妖蜕皮后占据身子还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外头已经彻底暗下来了,羽轻煞点起油灯,料想杨百若没一会就要到了。
果然,连一刻都不到,房门便被直接撞开,杨百若大大咧咧地就进了门,然而刚一进门,就挨了羽轻煞一个爆栗。
“你的警惕心呢?真不怕死啊小火苗。”
杨百若连捂头的手都没有,这下感觉这个爆栗比以往疼多了。他一边用脚把门带上,一边将手中捧的一大堆东西堆在桌上,手里攥着水囊,委委屈屈地坐在条凳上,想了想,还是把水囊递给羽轻煞。
“这不是想着您老人家的身体状况嘛……”
“我看你是想走我前头。”
羽轻煞接过水囊,还是训斥了他一句,将囊中的“星流”倒在身上,随着一声贯彻灵魂的“嗤”声,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那种时时刻刻被撕裂的感觉轻了许多,没办法,灵魂之火一旦点燃便无法熄灭,只能通过星阵每日流淌下的“星流”来缓解,每一个组织的人,一旦开启燃魂,生命的上限便清晰可见。
杨百若不接这话,而是对着房间左顾右盼起来,很快便发现了他堆积货物一旁的香炉,都不用刻意嗅,便明白这是檀香。
“老苟,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搞这东西了?你会点吗?”
只见他左看看,右看看,刚想伸爪子去摸,就又挨了一下。
“别弄撒弄乱了我的香。”
杨百若顿时露出一股鄙夷的神情,“呦呦呦,谁要碰你的,之前怎么一直不见你整这玩意,现在怎么这么装?”
要不是羽轻煞早就通过自己的手段确认了隔墙无耳,就凭这句话,这小子挨一顿打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