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年前,天道将世界分为仙,凡,魔三界。而四千年前,凡界已被仙界和魔界占领,如今的凡界,仙魔两方势力战争不断,凡人则只能夹在其中苟且偷生。
如今凡界正值寒冬,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处于战乱中的凡人流离失所,冻死在路边。
凡界某处,瑶光大陆刚结束了一场大战,仙界这边因领头人的消失而军心涣散,魔界势力趁机一举夺走了瑶光城,使得瑶光大陆的仙界众人不得已龟缩在偏远的云间城。
这次大战,仙界元气大伤,各宗派被报以希望的弟子大半殒命于其中。重新培养起一批能上战场的弟子需要时间,仙界一番激烈商讨,最终决定在凡界收有灵根的孩子,好在魔界趁机赶尽杀绝前为仙门弟子的成长拖延些时间。
云间城里的凡人对于战争好像早已麻木,对于突然出现的仙人显得有些无动于衷,只是在听到仙人要在凡人中搜寻有灵根的弟子时才流露出震惊来。
云间城作为偏僻小城,离上一次测灵根已有三百年多了,此次又听到测灵根的消息,各家的眼神都火热了起来。
就算知道仙界人收弟子只是权宜之计,云间城各世家还是挤破头想将继承人们往里送。毕竟如果谁家真能出一个仙人,那可实打实的是祖祖辈辈的荣耀。
在听到所有6到16岁的孩子都有机会被收入仙宗时,云间城周围各个村子也都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几百年来的平静被打破,像煮沸了的开水般热闹。
此时,梧桐村。
云泊月站在一群衣衫破烂的小孩子中间垂着头,没人能看清她的神色。
距离她涅盘重生到梧桐村,已经一月零三天。
她再次醒来时,正趴在梧桐村中央的巨大梧桐树上,身体已经变成了六岁小孩的样子,所有的修为全部消失。
而她的神识还停留在死亡前的金丹前期水平,不过还没等她惊喜,金丹期神识强硬自动扩张到千里开外,识海瞬间枯竭,撑不住裂开,她忍住痛呼,差点又疼到昏过去。
云泊月瞬间脸色煞白,却硬忍住了一声不吭,只是靠着上辈子练出的忍痛能力,在识海破碎前强行将神识收回,代价是她再一次猛地吐出了几大口鲜血。
她奄奄一息瘫倒在树干上,手指却还紧紧扣着树,不让自己摔下去。
真是开局就不给她留活路。
鲜血落在梧桐树上,却被树干快速吸收,云泊月很快察觉,强撑着打起精神警惕起来,又在下一刻感受到自己与梧桐树的联系。
这树竟然强行与她立了契约!
不等她斩断契约,从树上传来了一阵温和的灵力,为她修复着她的识海,而她骤然轻松,六岁小孩的身体被她一番折腾终于支撑不住,沉沉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月后。
……
云间城梧桐村,某处山洞。
一个小女孩一身褴褛衣衫,面容却像上好的白瓷般精美,一双丹凤眼此时微微垂下,一张鹅蛋脸眉间点缀着一颗红痣,宛若神明座下仙童,亦或是,她就是神明落入人间。
“你是说,你是云家人种下的树?”
那棵巨大的梧桐树此时扎根在了她的识海,老泪纵横的跟她倾诉它等她那个云家的负心女人等了多久,又如何察觉到她的气息接住她,对她身上的气息有多熟悉云云。
明明是稚嫩到分不出性别的儿童声音,却饱含感情。
“那负心女人姓李,不过她自称云家人。她说四十年后就来接我,可是现在已经是第一百年了!!我等她等了一百年了!!”
说完,它又狠狠吸了一口云泊月识海的味道。
“我不会闻错的,你身上有她的气味,而且相当浓郁,你一定认识她,你要带我去找她!”
云家人,姓李。
云泊月在听到这位云家人的姓氏时就呆滞住了,她双手不受控的微微颤抖,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越发清晰,她识海重伤时都没有动摇的平静情绪此刻终于有了波动。
“李绛月?”
梧桐树更激动了,在她识海里四处乱窜。
“我就说你认识她吧!!你连她名字都知道,你叫什么啊,跟那女人什么关系?”
山洞里的时间好像静止了,外界的声音全部消失,整个世界只剩她巨大的心跳声。
“她是我妈妈。”
妈妈还活着?她种下了这棵树?是巧合还是……
地牢十年,她回忆曾经时永远刻意的不去想起关于妈妈的一切。那些记忆都好像幸福的泡影,只要她想接近,便恶狠狠的告诉她:
“你不配拥有!!”
自焚时的痛苦,不敢面对的愧疚,背上背着的血海深仇,此刻在她脑海里盘旋,却又被滔天恨意全部冲散。
重活一世,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变强,报仇。
“她有说过什么吗?比如让你转达给什么人什么话之类的?”
梧桐树回想了一阵,然后斩钉截铁的回答她。
“没有,她告别时可无情了,就跟我说一句走了,四十年后再来接我,其它的一句话都没说!”
云泊月沉默了一阵,终于问出那个让她有些退缩的问题。
“她还活着吗?”
梧桐树这次回答的很快,它语气里是满满的怨气。
“当然啦,不然我还等着她干嘛?”
“那可是一百年啊,一棵树的全部青春,都用在了等她上!!”
云泊月眼神不自觉亮了起来,心头隐隐萦绕着的担忧此刻彻底消散。
她妈妈还活着,这世界不是只剩她一人。
她露出了重生后的第一个笑,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梧桐树。
“我叫李若愚。”
李若愚,这是她妈妈给她起的名字,意为大智若愚。
此刻新生,她叫李若愚。
……
“村长,这是村里找到的所有六到十六岁的孩子,一共25个,还一个不知道是哪来的孩子。”
云泊月静静留意着他们的动静,听到这心里暗道果然。
村子那么小,平白多出一个那么大的孩子,不可能没人见过。
村长顺着那人指向看向那孩子,她实在很显眼。
眼前女孩虽然穿着和周围小孩一样的破旧衣服,却依旧有种格格不入的气质,不似别的孩子般或懵懂或调皮,她浑身气质沉稳,不像个孩童。
若是见过这样的孩子,他不会没有印象。
他拄着拐杖走到李若愚面前,语气温和。
“你是谁家的孩子?”
云泊月早就做好了准备,她硬生生掐的自己眼圈通红,看起来惨兮兮的。
“我不知道,我爹说家里粮食不够吃了,让我跟着阿姨走……”
她抽噎着,虽然声音小句子说的也零散,却让听到的大人们猜出了她的身份。
她脑中飞速运转,过于平淡的目光被过长的睫毛挡住,一时没人发觉。
“阿姨说打仗了,我是个拖油瓶……”
乱世里不少人会选择卖掉女儿,她编造的人设粗糙却相当真实。
她小声抽噎着说完后,明显感觉村长看她的眼神带了些怜惜。
“也是个可怜孩子,你叫什么?”
她微微低头,像是有些怯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