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彦知道,这一回,他们两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以张七十的脾气,估计两人谁都吃不了兜着走。而且,这一回,长生宗贸然对其余宗派出手,还让人家给跑了,以后恐怕要麻烦不断不说,名声是尽毁了。
但总归还是要去复命的,张七十恐怕正等着呢。
二人犹豫很久,知道终究躲不过去,还是得面对。但有一点二人还是要提前说清楚,毕竟他们就要成功时,突然出现一道极为强大的翠绿光芒,这才让鹤林韵有了喘息之机。如果能让张七十将矛头对准那道绿光的主人,二人似乎还能有转机。
张七十实在受了太重的伤了,要不然,这种事情轮也轮不到陆九年和法彦去做,毕竟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也是因为伤势过重,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二人能否成功,在他看来,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出手,且是在长生宗之内,而且事先又有缜密筹划,应该不会出事才对。
陆九年和法彦回到天师大殿之时,张七十还静坐着,他实在有些虚弱,听到门被打开,看都不去看。
况且他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失败。
一旦成功,他会宣布鹤林韵身死,传至世间,杀衣怀嵩以堵悠悠之口,将一切推到他的身上。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法彦和陆九年竟然自己回来了。
张七十知道,恐怕是计划出了纰漏,行动失败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在等两人自己开口。
法彦和陆九年对视之间,谁都不敢开口。
“究竟怎么回事,你们俩就打算这样一直站着吗?”
张七十终于忍不住转身开口,毕竟,这件事对他太重要了。
“宗主大人,本来就要成功了,可后山飞来一道绿光,将我击落,又将法彦打退,这才失败了。”陆九年赶忙跪在地方,快速说道。
“绿光?什么样的绿光?”
张七十心里生出一种不安来。
“是一道翠绿光芒,力量非常强大,不是我们所能抵挡的。”法彦也紧跟着说道。
张七十皱起眉头,手捂着胸口,咳嗽两声。
在他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这让他不禁很是担忧。
他所担忧的,并不是鹤林韵离开之后可能带来的种种问题,而是那道绿光的来源,毕竟,如果真的是他心里所想的那位出手了,恐怕于他的大局都会不利。
“你们休息去吧,明日这个时候再来见我。”张七十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转过身去,再不说话。
眼看并没有受到张七十责罚,二人喜出望外,哪里还敢多做停留,生怕张七十改变主意,匆忙叩拜,离开大殿。
泓栩之内,张凌尘反复想着近来发生的这些事情,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
从一开始他们来到神山,到后来和衣怀嵩弟子结下仇怨,再到他重伤郭垓,对阵赵从定,自己被重伤。又到宗主赐婚,师父被下到血狱。这等等的一切,其中的人为痕迹越来越重。
如果说,精心策划这一切的人,只是为了解决某种仇怨,显然站不住脚,这背后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对弈之人究竟是谁,张凌尘根本猜不到。
回到现实,也不知道鹤林韵宗主能否最终逃出生天,但张凌尘确定的是,一旦出了长安城,他张七十即便胆子再大,也不会公然去追击一个其他宗派的掌门之人。
这和张七十去寻宋青风一战有本质的不同,毕竟,他和宋青风一战,无论输赢与否,外界也只知道二人是切磋一番,个中细节,谁都不会暴露更多。可张七十公然袭击鹤林韵,可是冲着抓住鹤林韵去的,这一点,长生宗根本无法向世人解释。
鹤之芳一直昏迷着,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又是在极度恐慌之中,一时半会儿完全没有苏醒的意思。
张凌尘动用泓栩元气加持之下,鹤之芳体内所受的伤已无大碍,只是不幸的是,她的右腿骨折了。
张凌尘找来木板,又为她敷了草药,打上石灰粉末,用白布扎得紧紧的,才算完毕。
虽然无性命之忧,可伤筋动骨也不是小伤,不是短时间可以恢复的。
如今,只等她醒过来了。
鹤林韵出逃成功后,一刻也未敢停歇,直到跑出很远才稍作休息。
她并不知道鹤之芳处境如何,但能想到,如果先前出手的那位没有选择救下鹤之芳,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的确,鹤之芳确实已不在“人世”。
前去南境,路还迢迢,她们师徒二人已不能明目张胆走下去,一番伪装之下,化身成为一对乞讨的母子,这才往南境出发。
很久过去,鹤之芳总算醒来。
她还清楚记得,自己所乘的灼雁被击落,整个人掉落山涧,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可这会,自己的确还活着。
“张凌尘师兄?”鹤之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
“这是哪里啊!”
张凌尘就在鹤之芳身前不远处看着书,看到鹤之芳醒来,笑着站起来,来到她身边。
“怎么样,身体还舒服吗?你受了不小的伤呢。”
鹤之芳这才感觉到周身的疼痛和来自内腹的不适,甚至,自己的右腿竟然不能动了。
“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里啊?”
“这里是泓栩神树的内部,你放心,这里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泓栩神树,内部?这到底怎么回事?那道光出现,也是师兄所为吗?”鹤之芳此时一脸茫然,在她看来,这一切怎么都有些不可思议。张凌尘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还把她们救了下来。
“这些以后有的是时间解释,你先养好伤再说吧。”张凌尘依旧笑着,他知道,一下子告诉这姑娘太多,反而会让她接受不了,总归养好伤最重要。
“那我师父她们呢?她们怎么样了?”鹤之芳显然还在担心着自己师父。
“你放心,鹤宗主和鹤之媛已经逃出去了,此时应该安全了,最不济,也就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的。”
张凌尘说着话,从旁边咕噜噜冒着热气的火炉上清倒出一碗汤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