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的身躯翻滚几圈,落到了风间?的面前。
那一枚上膛的金属子弹,精准地破坏了野兽的大脑,在风间?的认知里,大脑与心脏只要破坏其中的一个,就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即使是拥有魔法的狛纳世界也不例外。
鬼魂们一拥而上,撕扯着野兽的身躯,风间?看见野兽的头都被扯了下来。
风间?向塔斯问道:“这下总该结束了吧?”
无论怎么看,野兽都已经彻底没气了。
由塔斯划分的生死界线,塔斯应该知道的最多才对。
“是啊,他已经死了,但是……”
风间?的心还没放下来,一抹几乎和实体没有区别的灵魂从野兽的身上浮现出来。
“——二阶段?”
此处是死者横行的死之领域,那么野兽死了,他的灵魂同样能在死之领域内行动。
阴暗的寒气连带着那并非野兽,而是白格模样的灵魂,一同让风间?颤栗不止。
“……风间?哥哥,别怕,我能保护你。”
这一次,虚幻的塔斯走到了风间?的前面。
让二人意外的是,白格的灵魂什么都没做,他只是看了风间?一眼,便漂到了海边,望向大海。
“……他怎么了?”
风间?小声询问,他没想到这也能被白格听见,白格大声地回答道:“我已经死了,现世与我已经没任何关系了,风间?,你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离开吧。”
“这人还挺通透,还怪好心?要是之前有现在的一半通透,都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
“他说的对,风间?哥哥,你不应该在这里逗留太久,回去吧。”
“好吧。”风间?勉强站起来,刚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对塔斯问道:“塔斯,你呢?”
塔斯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却看见风间?站在原地等他解释,才无奈地说道:“我的身体已经消失了,即使是死躯,那也是我能留在狛纳的通行证,死躯一日不消,我的魂就不会死,而如今……终于啊,风间?哥哥,一切都正在踏上正轨。”
“你的意思是,你要死了?死躯活魂的你,在死躯消失的当下,也成为了死魂?”
“是啊,我终于能以正确的方式死去了……风间?哥哥,再见,我想,我会在另一个世界,得到应有的惩罚。”
塔斯挤出微笑后,漂向海边,与白格一同眺望大海。
塔斯身后传来踩踏在沙滩上的脚步声,风间?也走到了海边,顺着他们的眼光寻找着什么。
“我送送你。”
风间?没有说什么请你留下来,请不要死去之类的话,他在塔斯的记忆中已经经历了一遍十四年的煎熬。
塔斯所寻求的是正确,正确的行为,正确的选择……与正确的死亡。
“……风间?哥哥,你怎么好像还挺开心的?”
死魂开始聚集在海边,塔斯有些幽怨,向风间?发问。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我是在为你而高兴啊。”
风间?大笑,说道:“而且啊!什么鬼魂啊,什么另一个世界啊,白轩还受到了不入轮回的刑罚。这就说明,狛纳存在冥界对吧?”
“冥界?如果风间?哥哥指的是人死之后,灵魂会去往的世界的话……嗯,那就是冥界。”
“那就简单了!塔斯,你看过我的记忆对吧,你有阅览过我读过的关乎冥界或者是地府的神话故事吗?”
“没有……我并没有看的那么细……”
“古往今来,无论是蓝星的哪个角落,哪种死后的世界界,都有着活人去往冥界的传说。我不会在死后才和你见面,我都不知道我死后魂归何处,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
风间?看向塔斯,说道:“狛纳有冥界行的传说吗?没有的话,就让会拯救世界的远方来客来创造吧!”
被关心,被关爱,塔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只是庆幸,灵魂并不会流下眼泪。
塔斯用玩笑掩饰自己的心境,或许是生前就经常这样做,没有了肉体束缚的他说道:“拯救世界的远方来客是谁啊?”
“还能有谁?”
“我倒是不建议风间?哥哥没事就跑到另一个世界去,扰人清静。”
“这又怎么了,看看朋友过得好不好,难道还伤天害理了?”
“朋友……”塔斯心想,这真是美妙的词汇,只是自己会满足于此吗?
海边弥漫起雾气。
“塔斯,你差不多也该把兽印解开了吧,我好冷……”
“风间?哥哥,白格死之后我就解开了。”
“啊?那我怎么感觉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冷,我还是能看见旁边的鬼魂。”
鬼魂密密麻麻在海边聚集,风间?没想到会有如此多的鬼魂。
“这里大部分都是昨日在布吉岛死掉的兽人,大约一百多人?还有一些是被白格害死的兽人,以及跟在我身边的兽人。”
“昨天,死了一百多人?”
“嗯,想必是白……白轩,被处刑带来的影响吧。街头械斗,杀人灭口,派系肃清……结果还是没有变好。”
“不能这么说,幕后老大垮台,白轩和核心人员被处刑的场景肯定都流传出去了。群龙无首,布吉岛一定会和平一阵子。”
“然后等新的头领上位吗?”
“那是护卫部的工作了,塔斯,你我已经把能做的事做完了。”
塔斯沉默不语,只是环视周围的鬼魂。
海上的雾气越来越浓,隐约传来了钟声。
雾气遮蔽了光线,只有水浪与钟声从彼端传来。
一点幽暗的紫光从雾气中浮现,世间的纷乱与喧嚣,在这一刻,全都从海边消失了。
只有潮水,潮水带来了雾气,带来了几乎照不亮任何事物的紫光,带来了一艘小小的木船。
看起来最多只能承载三人的木船被潮水推到了海边,一把巨大的镰刀插在了沙滩上,固定住了木船。
紫光正是来自于那把镰刀,镰刀的尖端处有一个孔洞,一罐装满了紫色萤火虫的透明罐子被挂在了镰刀上。
拿着镰刀的是——
一层黑色的面纱笼罩在了风间?的头上。
“风间?哥哥,那是来接我的,你不能再观测冥界的事物了。”
风间?慌张地摸了摸头顶,发现自己被戴了一个附有黑色面纱的斗笠,让他看不清周围,只能看见那变得非常模糊的紫光。
“好吧……”
在视野隔绝前的匆匆一瞥,风间?看见了数不清的木船,正停靠在岸边,只是那盏紫灯,仅有一盏紫灯,指引着迷途。
那钟声呢?响彻耳边的钟声又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