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襄郡。
阿骨部营地。
阿骨部在几十年前,是突厥的大贵族,那个时期的阿骨部很辉煌。
阿木维旗就出生在那个年代,十五岁的他追随父亲和大伯,大举攻入了中原繁华世界。
太原,这个无数时刻都在他梦中出现的地方。
他永远忘不了,那里的南国女子,那里堆积如山的财富。
可惜,那座最雄伟巍峨的城池,始终无法攻克。
那里面应该是天堂吧!阿木维旗常常这样想到。
父辈们流尽鲜血,突厥陷入了苦战,在一日清晨,年幼的他同突厥大军返回。
此后,那座城池就只能在他梦里出现了。
二十余年来,阿木维旗已经苍老,大突厥却再也没有机会打进楼关。
眼下他就更没希望了。
阿骨部已经衰弱,攻打晋阳郡这种好事,永远也不会有阿骨部的份,草原是用实力说话的地方。
突然,阿木维旗从美梦中惊醒,他冷汗淋漓。
他梦到,十几天前,别哲迩踩下的雪坑里,全是恶鬼。
别哲迩的战马,正好踩在一只恶鬼的腿上。
“啊……”
牛皮帐篷里,阿木维旗被惊醒,满头大汗,大口喘气。
“幸好只是梦,狗日的。”
阿木维旗决定明天去那里看看,毕竟阿骨部没有木尔泰,已经很久没有人安排巡逻了。
老实说,死的是木尔泰勇士,阿木维旗感到悲哀。
阿骨部已经到了英雄被蠢狗宰杀的地步了?
他记得老人们说过,当一个部落,愚蠢的羊能杀掉英勇的狼时,部落就要灭亡了。
此刻,阿骨部不就是这样嘛。
扯开盖了几层的羊皮被袄,刺骨的寒冷,灌入骨髓。
阿木维旗打了个寒颤。
狗日的!这天天大雪,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阿木维旗是突厥人的异类,他的起夜桶在帐篷外面,为此,他很多人嘲笑为草原母羊。
悠哉悠哉的哼着突厥歌谣,痛快!感觉轻松了几十斤。
远处的帐篷里,不时传来女子的尖叫,阿木维旗知道,首领又在聚众欢乐了。
草包!废物!阿木维旗暗骂道。
恍然间,阿木维旗余光瞟见,远处的山坡,有一点红光。
奇怪?雪林闹鬼了。
随即,他定眼一瞧,当即冷汗湿透了后背。
漫山遍野!
漫山遍野的军队!
“有……有……,有。”
阿木维旗努力想吼出来,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无法出声。
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在生死关头,如此懦弱。
“楚军打来了,走水了。”
“楚军打来了,走水了。”
……
部落里其他人已经发出了警报。
阿木维旗恍然间,营地到处是大火,阿骨部遭到了袭击。
山坡上,有一帅台,帅台上的大旗,赫然写着上官二字。
上官虎,徐州军来了。
一身赤胆斩敌酋,匹马单刀定江山。
南国顶级大将,上官虎竟然来了。
这该死的废物部落,竟然让徐州军摸到了他们眼皮底下。
这个位置被摸到,还是偷袭,那还打个球。
他是战场的老油条,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能打,什么时候该逃。
阿木维旗没有任何犹豫,草草的裹了一件羊皮,连甲胄都没穿,就急急忙忙的逃命了。
震耳欲聋的部落集结的号角,被人声鼎沸的浪潮下压下。
军事组织极度松散的弱点,这一刻暴露无遗。
然,阿骨部昔日的荣耀,毕竟深入突厥人的骨髓。
“嗡嗡……”
急促的号角,让远离部落营地的突厥人,打马驻足,大量逃亡的突厥部落军,选择回望自己首领的营地。
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也许还有希望呢。
不看还好,一看突厥溃兵的士气更加低落了。
三支步卒,精锐无比,杀得护卫在首领牙帐前的突厥人成片成片倒下。
是的,是成片成片的倒。
尤其一个全身铁甲的巨汉,此子势不可挡,宛如黑夜里的神魔。
单独冲出了步兵军阵,突厥人的刀剑似乎成了烧火棍,丝毫没有作用。
徐州步兵甲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驻足的突厥人,头也不回的离去,号角声没有任何作用。
“跟上,跟上,快跟上。”
赵阿四心急如焚,瘸着腿,疯狂往前冲。
铁牛统领冲得太猛,人群已经淹没了视线,满目所及全是阿骨的人,他们必须尽快冲过去。
对上北狄人,本以为是场恶战,谁料一交手,赵阿四本能的像训练的那样压上去,对面如同纸糊的那样,根本不是对手。
“大眼,捅这里,这里。捅啊……”梁三顶着盾,焦急道。
梁大眼满头大汗,他本来就紧张,被梁三一吼,根是连北都找不到了。
“桶你大爷,老子就一杆长矛。”
梁三,“……”
“节奏,节奏,注意节奏……”
“口号,跟着口号打。”
……
阿骨营地里,步兵的表现并不优秀,打的非常混乱。
毕竟第一次,他们犯了很多错误。
进攻脱节,阵型不一,三支队伍没有起到犄角之势。
但是,实力强大全靠同行衬托。
阿骨部如果骑战,也许还有点实力。
步战,实在太弱鸡,
阿骨部牙帐兵败如山倒。
周云也恰到火候的抛出杀手锏。
“奉徐州军上官虎之命,征讨阿骨部,降者免死!”
“奉徐州军上官虎之命,征讨阿骨部,降者免死!”
……
他可不会犯阿德戴的低级失误。
阿木维旗远远的看见。
山坡上大军一望无际,战鼓喧天。
徐州军的上官氏真是歹毒,竟然要活捉。
他们用突厥语,呼喊阿骨部投降。
徐州军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可笑,突厥人谁不知道!落到上官氏的手中,那还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