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贤也算见过世面,闻言即道:“灵官大人,莫非还魂丹就埋在地下?”
林逸摇摇头,目光严峻:“不瞒主持,是具尸体。”
惠贤当场怔住,慌愕许久才问:“大人,您没说笑?”
“叫人挖开便知。”林逸语气笃定,垂下眼帘,紧盯脚底方砖。
惠贤抿嘴无言,望向窗外,犹豫半响后说:“白日里游客多,得等到晚上,否则影响寒枫寺名声。”
林逸转念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赞同道:“那好,就等天黑动工。”
惠贤施礼谢过,叫来小沙弥带他们去房间歇息,因有女眷,便安排在寺外一间农院内,膳食则差人送至。林逸端着粥碗,给顾婉兮喂饭,心态温和,不嫌烦躁。
顾婉兮眼珠乱转,四处打量,嘴里吞咽着白米粥,过得片刻,伸手拍拍肚子,含糊地说:“爹爹,我吃饱啦”
黑鹰啄食着水果,冷不禁地问:“顾姐姐这病还能好么?”
林逸叹了口气:“唉我心里也没底,只盼仙丹真的管用。”
“如果治不好呢?”黑鹰侧目望来,仔细观察二人举止,肃穆道:“难道你要照顾她一辈子?”
林逸手指陡顿,缓缓放下碗勺,苦涩道:“如果顽疾不愈,我只能请人照料。”
黑鹰笑道:“和我想得一样,林公子是个心善的。”
林逸无奈道:“这就是修行,静则利己,动则利人。”黑鹰血目猩红,提高音调道:“哦?你可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林逸眉毛一挑,反问它:“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黑鹰疑惑道:“望文生义,何来此问?”
顾婉兮迷茫地看着他们,满脸好奇。林逸解释道:“这个为是指修为,说得是人不修身养性,将天理不容,但总被人曲解其意。”
黑鹰被他说得尴尬,抱怨道:“你故意讽刺我呗?”
“秦姑娘误会了。”林逸摇头道,岔开话题:“当年若非凌虚子偶经林府,拼着重伤仗义出手,小子也活不到今日。”
黑鹰曾听他提过旧闻,心情随之黯然,悻悻道:“请公子节哀。”
“后来凌虚子与娘亲分别,怕我们生活艰苦,又将林府玉牌为信,许诺我娘随时都能去投靠她。”林逸望向窗外云空,目光深邃,徐徐开口:“凌虚子以身作则,小子遂认她做榜样,勉强效之。”
黑鹰审视着他,沉吟道:“我和顾姐姐同处五年,见其兢兢业业打理家事,不枉你收留。”
“顾小姐性格内敛,不善拒绝。”林逸接着道,“所以无论是受陈监察强迫,来贿赂小子还是逼她放弃找亲妹妹,皆委屈应允。”
“你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选择瞒着她吧?”黑鹰恍然,展开羽翼,落到林逸肩头。
“秦姑娘已经知道了?”林逸扬起眉毛,有些意外。
“我又不傻。”黑鹰没好气地说,叹息道:“只是可怜你,一番苦心还要招惹误会,放旁人肯定忍不了。”
“无妨,小事而已。”林逸随口回答,想了会,起身拿过书箱,翻出猫妖内丹,通体漆黑,隐露光泽,入手可觉阴气流溢,寒冽渗指。
他原将雷劫谷中积攒的灵气,尽数用来滋养灵根,结丹突破再加上前几日施展法术,体内已消耗一空,正需弥补。巧得此物,即刻灌注真气,催动阴阳转易的玄功,炼化吸收,方解燃眉之急。
过得半日,窗外暮色低垂,游客结伴下山,熙攘着经过农院,林逸睁开双眼,吩咐道:“是时候了,劳驾秦姑娘留守,看住顾小姐,小子独去即可。”
他推门而出,径直走向寒枫寺,迎面撞见主持。惠贤送别游客,带上几名壮和尚,扛着锄头铁锹,进藏宝阁点灯挖掘。
木板启开,现出两尺空隙,下面是夯实泥土。众人费了一膀子力气,才挖到半丈深处,仍不见尸骸,均目露狐疑。
“继续。”林逸沉声道。
屋子本就狭窄,且碍于人多,更觉闷热。便有和尚不耐烦,擦着汗水,望向他欲言又止。
“大人?”惠贤试探着问。
林逸无声叹气,跳入坑中,接过铁锹,埋头挖了数尺,泥土堆成小丘,蓦然间,触到什么硬物,凝重道:“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