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宴在看到这个名字之时,震惊在原地许久。
他小心翼翼地从盒子之中取出那封早已泛黄的信笺,顺着折痕一步又一步地打开那封信。
信中写道——
吾乃温氏之女温名姝。
自踏入深宫之中,坐稳贵妃之位,非吾乐意之。
只道世事无常,君王宠幸,不得不从。
可谁能知晓待在深宫之中苦楚。
季德庸的宠幸,不过是一时。
成了他妻,却是一世。
一辈子困于宫中,吾只觉痛苦。
兄长在世,无人敢觊觎吾之贵位。
可温氏一族爬得越高,眼红之人便越多。
十年前,战乱时期,兄长为护国土,领命前往沙场。
谁能想到,这一去便是永别!
兄长离世只不过是引线,温氏的泯灭才是他们的目的!
温府失火,温家掌权之人战死沙场,这一切全是阴谋!
全是那公孙一族所为!
为稳公孙一族地位。
为夺南都皇后之位。
公孙玉联合父家,联合南越叛军,设计陷害兄长!
季德庸听信其言,笃定了兄长有谋逆之心。
他命公孙秉在沙场之上暗中谋害兄长!
兄长乃是蒙冤而死的!
而后,温氏一族惨遭火袭,也是公孙一族所为!
吾无庸,为护我儿子鼎,兄长之女昭昭性命,只好在这深宫之中苟延残喘着。
忍辱负重这般久,为寻得十年前的证据,吾倾尽所有。
可温氏泯灭后,吾没了靠山,终归查起来困难。
此事真相,乃当年随兄长一同前去抗敌的温家军荀右历尽千辛逃至都城告知于吾。
得知此事之后,吾不是没想过替父家讨回公道。
可仅凭吾之力量,根本无法制衡公孙氏。
吾之软肋捏于公孙之手,吾只能落笔写下这屈辱之事。
将此信笺藏于温府,愿不在人间的兄长能认清当年所护之人!
吾已竭尽全力护好昭昭,日后,吾会替她选门好夫家,好让她远离这深宫之中,不要与我这般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中苟活。
这封信笺,道尽温氏之痛楚。
吾会将此信笺藏好。
待子鼎、昭昭有能力之时,定会亲自拿出,告知于他们温氏被灭之真相!
待子鼎、昭昭见到吾之亲笔那刻,必将是替我温氏伸冤之时!
……
看完此信,芙礼险些站不稳。
今日,所经历之事太多太多,她的身子彷佛被掏空了去。
养育她这么多年的皇室,竟是害她温氏一族的仇人!
疼她、爱她的祖母,乃是仇人之母!
这叫她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咚——”
耳旁突然传来敲门声,几人突然警觉。
芙礼立马收起信笺,抬手擦拭眼角的泪,开着口,“何事?”
“夫人,六皇子来了。”
云绣的声音响起,她松了一口气,“让他进来。”
很快门被推开,季子鼎随之而入,他眉头蹙着,率先开口,“阿姐匆忙寻孤过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早在长宴来前,芙礼便早已命人去唤子鼎过来,为的是谈祖母离世之事。
可现在——
“子鼎,你先看看这封信。”
芙礼将信递于季子鼎的手中。
“这是……母妃写的!?”
“阿姐怎么会有这信笺?”他蹙眉好奇道。
芙礼回他,“嗯,姑姑亲笔。”
季子鼎紧张地接过信笺,在看到熟悉的字迹之时,已然丢了魂。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还能够见到母妃的亲笔。
他以为这是母妃留给他与阿姐的书信,正打算眼含喜悦之情正准备打开。
谁知耳边却传来阿姐愤愤地声音,“子鼎好好看看,你现在每日所敬重的父皇,究竟是怎样一人!”
季德庸,身为一国之君。
听信谗言,做出这般愚蠢的决定。
根本就不配当这南都皇帝!
芙礼这一番话,听得他手不禁一抖。
这些年,父皇越发糊涂。
朝廷内忧外患,不恤国事,以致人心离散。
其实,他都知晓的。
季子鼎右手捏着信纸,入目便是一行又一行的字。
看至最后,他眼里的光已然暗淡许多。
原来母妃早已知晓了温氏之灾惨遭何人之手。
为了保全他与阿姐,她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
可——
害温氏一族的是他的父皇啊……
这让他如何去做。
他很难想到,温名姝在季德庸的面前过得有多艰难。
季子鼎颤抖着双唇,眼里无光,抬眸看向芙礼。
芙礼同他说着,“我知晓你同阿姐一般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但是子鼎…阿姐不会坐以待毙的,温家所受的一切,定要尽数讨回!”
她从来就是这般,爱憎分明。
祖母待她好,是祖母之情。
季德庸于她,不过是遵了祖母之意,留她当了个公主。
可这公主的身份,除了一个头衔,也并未享受过什么。
该还的,替南都和亲北辰,已经还尽了。
说到底,她乃是记仇之人。
不可能就这般忍着。
长宴上前,声音微冷道,“昭昭说的没错,温家为护那季德庸登上这皇位,他却不顾旧情置我温家于死地。”
“此仇,定报之!”
温家蒙冤十六年,绝不可坐以待毙之。
该讨还的,定要讨还回来。
长宴缓缓抬眼,漆黑的眸中倒映出遮天蔽日的黑气。
“公孙氏与那季德庸所做的一切,我定会尽数奉还。”
恨意直升,他握着拳的手指嵌入掌心。
这些年,一直以为是天命所为害得他家破人亡。
可到头来竟是受奸人所为才致使温氏一族破灭。
他必将重振温氏,报这血海深仇。
阿爹阿娘死于非命,直至今日他才知晓,已是不孝之。
妹妹被养于宫中受尽委屈,他却受尽疼爱无虑成长,此乃失职也。
如今,得知真相。
也该他这温家男儿撑起族门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