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燕和孟瓷跟着陈岁安走了好多摊子,孟瓷为了那块粘米糕耿耿于怀,时逢燕说什么她都不乐意听,只是一个劲地噘着嘴。
陈岁安自然知道这是对时逢燕不满,也是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的不满。两个人近在咫尺的幸福却被强制拖延,而且还有黄泉相见的可能,这对于一个心思纯粹的少女可谓一记重拳。
三个人走了一段,时逢燕买了糖葫芦和蛋酒,孟瓷翕动着鼻子,眼眶红红的,说是被蛋酒的热气熏出眼泪来。
在街边酒馆坐定,一壶热酒和煮的串串让三人从方才的冷场中热络起来。孟瓷又说起了儿时时逢燕管陈岁安叫妻子的事,时逢燕摆摆手说这都是往事,陈岁安也微笑着看了眼时逢燕。
“燕子那是为了给我解围嘛,小瓷儿多想了。”
“哪有多想,”孟瓷怎么可能没多想,但是还是嘴硬,“反正燕子以后归我了,他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他进不了屋。”
时逢燕幽幽叹气:“如今还没成婚就这么凶,以后成婚了不得掀翻我家屋顶。”
陈岁安伸手握住孟瓷的手,轻轻摸着。“小瓷儿这手真如瓷器一样滑,这双手再厉害,也不能掀了时王府的顶啊。”
几根串串下肚,几人又喝了几杯酒,雪不知何时又下起来。
孟瓷家的规矩很多,比如不许在外过夜,所以孟瓷在月上中天前恋恋不舍地跟时逢燕道别,时逢燕送孟瓷回了御史府,许下诺言说必然给她再买红豆更多的粘米糕。
时逢燕跟陈岁安告别,却被岁安叫住。
“燕子今夜要不要一起喝酒?”
时逢燕看看御史府,又看看陈岁安,他知道若是与岁安喝酒,小瓷儿这小醋坛子肯定会生气,但是之前几杯酒已经把他馋虫勾出来,加上岁安姐姐一贯的温柔守礼,估计不会把自己怎样,只是心里还是一道坎过不去。刚要拒绝时,陈岁安出言:
“不止我们两个,还有些别人,在剪枝楼上设宴。”
时逢燕听到剪枝楼时吃了一惊,大概也知道了设宴的是谁。
当今太子霍南柯。
果然,一进剪枝楼,便在见到一身穿明黄的男子从包间出来。虽然大安国并没有规定黄色只有皇上穿,但是敢穿的如此明亮的,也就是这位皇上的小儿子了。
“臣,时逢燕,参见太子殿下。”
时逢燕从见面到行礼,都做的滴水不漏。他不知道太子为何请京中豪贵们在剪枝楼饮酒,只是觉得还是要谨言慎行。
剪枝楼,虽然大家常说是间酒楼,但是它三楼密室里,是秘密。据说这里全是当朝皇上豢养的死侍,能在这里喝酒当非富即贵,要是宴请宾客,则更是要位极人臣者才行。
霍南柯见到时逢燕,有些惊讶,看向陈岁安。陈岁安颔首低眉,拉着时逢燕的手,朝太子行礼:“臣,陈氏岁安,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眼神流转在二人身上,缓缓开口:“二位为何来这剪枝楼?”
“为了口腹之欲罢了。”陈岁安抬起头来,不卑不亢,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太子知道这里谈论的事不可以被听见,也不好直接赶人走。陈岁安却在此时开口:“我与燕子就在最远的包间了,太子殿下日理万机,不便再叨扰了。”
霍南柯点点头,也算是开恩。
二人行礼谢恩,去了最远的小包间里。
陈岁安点了些酒,又贴心的给时逢燕点了一盘酥肉,加一碟花生和炸虾。
陈岁安把酥肉往时逢燕身边推推,时逢燕则是拿起酒壶给岁安倒酒。
几番来回,时逢燕已经有些头晕,趴在桌子上,酒杯从手上滑落,掉在桌子上发出闷响。
时逢燕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抚摸在自己脸旁,心中痒痒的如羽毛撩拨,身体则是软软的随那双手翻过去,枕在清香暖玉上。
陈岁安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时逢燕,用手轻微拨弄他的头发,却被时逢燕抓住手。陈岁安脸上一红,想要抽开,但是挣扎后还是款款握住。
陈岁安如同回到了当年的那间房,时宵玉和自己煮着茶,时逢燕在自己胸前睡着。虽然很害羞,但是舍不得放开,尽管后来时宵玉吃了醋,但是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时逢燕长的好看,呼吸打在自己身上,让她生出了不知道是喜欢还是爱慕,甚至可能是慈爱的心情,只是后来想起,这种叛经离道的事自己属实第一次做。
陈岁安偏头,听着时逢燕地喃喃细语,似乎他在呼唤什么似的。
时逢燕如何不喜欢这个姐姐呢,诚然龙小樱对自己如同亲生孩子,但是自己毕竟是侄子,还只是养侄,心里始终对自己的母亲存有幻想。这种幻想在见到陈岁安时找到了模板,自己的母亲,是否是岁安姐那种温和又细心的人?
时逢燕其实是害怕过的,害怕徐洲也好,霍南柯也好,其他谁也好,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母亲”抢走,所以他才会那么生气,那么不守礼法地表达出自己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