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便是无法确认了?”一个低沉而略显疲惫的声音,仿佛是从沉重的胸腔中艰难挤出,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庞上,不经意间掠过一抹不悦,“真是可惜了这番筹划!”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悔意,心中暗想,若早知今日,定要先亲眼目睹那人的真容。。。
金彦见状,眉头紧锁,迅速掩去眼中复杂的情绪,转而向皇帝进言道:“父皇,儿臣虽无十足把握,但人的眼睛,乃是心灵的窗户,即便容颜已改,那双眸子却难以伪装。儿臣以为,此人的眼眸与昔日惜公主的眼眸极为相似,或可作为辨认的线索。”言罢,他瞥了一眼身旁的金琪,只见金琪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冷笑,似乎对这番话别有深意。
“况且,既已失去记忆,不正是我们所期望的吗?”金琪挑眉,目光与皇帝交汇,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一个听话的棋子,远比一个拥有自我意志的公主来得更有价值。”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冷酷的决绝。
皇帝闻言,那双细小的眼睛突然瞪大,随即又眯成一条缝,仿佛是在审视着什么。“不错,你二人倒是心思缜密,与朕不谋而合。”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一旁的陈御医道:“御医不必介怀,你的医术朕向来信得过。”
随即,皇帝的眼神变得异常凌厉,仿佛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他心中酝酿。“既然她已忘却前尘,那便让她永远不必记起。我们要的,是一个绝对服从的棋子。此事,便交由你二人全权处理。”言罢,他庞大的身躯重重地倒在龙榻上,均匀的呼噜声再次响起,仿佛一切烦恼都已随之消散。
待众人散去,皇帝突然睁开眼,眉头紧皱,似乎对室内的闷热感到不适。“太热了!”他低声抱怨,随即,一群宫女围了上来,更加卖力地摇动着手中的扇子,试图为皇帝带来一丝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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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辰风缓缓睁开眼,四周一片寂静,夜色深沉。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穿着那件沾满尘土的衣裳,心中不禁松了口气。她挣扎着起身,走向铜镜,却在镜中见到了一张恐怖而丑陋的脸庞。那一刻,她几乎要被吓晕过去。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那些血红的疙瘩如同蜈蚣般盘踞在她的脸上,触目惊心。然而,她却突然笑了,那笑容中竟带着一丝释然和庆幸。千叶那里果然有奇物,她顺手取来的那粒药丸,竟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她开始在脸上游走,手指轻盈而灵巧,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舞蹈。她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思量:失忆、毁容,再加上质女的卑微身份,这一切看似不幸,却也为她在这深宫之中找到了立足之地,更让她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她为何要拒绝这样的安排呢?
她欢快地回到床上,正准备躺下休息,却见两名婢女走了进来。她们显然没有料到柳辰风已经醒来,更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地坐在床上。她们惊了一下,手中的衣物掉落在地。但很快,她们便恢复了镇定,或许是因为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姑娘,奴婢是来侍奉您的。”一名婢女小心翼翼地开口,同时暗中扯了扯前面人的衣袖。她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走上前来,“姑娘该沐浴了,奴婢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汤水。”
然而,柳辰风却突然大叫起来,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惊恐地喊道:“滚开!你们滚开!不要过来!”她像只受惊的小兽般蹦到床上,将自己缩成一团,用被子紧紧捂住脸庞。
两名婢女面面相觑,都咽了咽唾沫,试图安抚道:“姑娘莫怕,我们只是来侍奉您的。汤水已经准备好了……”但她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辰风粗暴地打断:“出去!滚出去!”
婢女们无奈地对视一眼,只好将干净的衣物放在桌上,然后悄声退出房间。等到门被轻轻掩上后,柳辰风才缓缓露出脸来,眼中满是讥讽。演戏吗?她可是个中高手。
她来到浴桶旁,看着热气腾腾的汤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她脱掉衣物,坐入木桶中,热水迅速驱散了她的疲惫和寒冷。她舒服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将所有的不快都随着这口气排出体外。
洗完澡后,她换上干净的衣物。虽然这衣服的颜色并不是她所喜欢的,但总比那件沾满血迹的破衣裳要好得多。她重新爬上床,准备继续她的休息。不久之后,她就听到有人进来抬走了浴桶和脏水。
这样的戏码她陪她们玩了好几次,直到她感到厌倦才终于停止。而在这段时间里,她也从婢女们的口中套取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不出所料的是,她此刻正身处东越皇宫之中。而且更让她惊讶的是,东越皇帝竟然已经认定她就是那位死而复生的惜公主。
她躺在床上发呆,手中捏着一枚菩提子。这枚菩提子是她从那个黑衣男子身上搜来的。她看了很久却迟迟没有吃下它。她心中涌起一股疑惑和不安。但最终还是决定将其收起来留作他用。
她慢慢走出房门,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踏出这个狭小的空间。她站在台阶上望着湛蓝的天空和偶尔掠过的飞禽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和向往。她扭头看向屋上的牌匾“逝水阁”三个大字映入眼帘那柔弱的笔锋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凄凉和无奈。她猜测这一定是某个失意之人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