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等的就是这一句,“没人的时候,你喊我姜念就好了。”
男人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瓣,魔怔似的跟着开口:“姜……”
余光却瞥见后面匆匆追来的女使,他忽然改口:“念姑娘。”
姜念尚未察觉,只当他还不肯跟自己交心,笑了声也只道:“沈渡,你这个人真没意思。”
他低下头,没有反驳。
“行了,我不耽误你,你走吧。”
身边少女离去,那女使从凉亭追下来,对着男子福了福,“沈先生。”
沈渡颔首,依旧是滴水不漏的温和,没透出半分不悦。
而姜念也很快将他抛到脑后,自己新院子的门口,正立着个熟悉的人。
她左膝的伤口开始痛了。
“我说怎么一路走过来眼皮跳,原来是要见姨娘了。”
侯夫人不待见她,崔氏在堂屋受了一肚子气,这会儿见了姜念却也不能发作,憋得妆容精致的面庞都微微牵动。
“受老爷嘱托,我就来看看你。见你一切都好,也就放心了。”
“崔姨娘,”姜念叫住她,“不去我房里坐坐?”
崔氏转过身,就看见跟在姜念身边,那个颇具威严的女使。
碍着面子,又不好不答应了。
“既是你相邀,那我也见识见识侯府的气派。”
姜念点点头,转身对那姑姑道:“我姨娘同我说几句话,姑姑在外头候着吧。”
她本就是侯夫人拨来盯着姜念的,也知道姜念和这庶母不对付,狐疑一阵,最终规矩应了声是。
进了门,崔氏也不装了,面色不善地打量着宽敞的居室,竟是比姜家主屋都要气派。
“要说你聪明呢,”她刻薄开口,“如今飞上枝头,也算只假凤凰了。”
“是啊,”姜念一屁股坐到自己榻上,“只是可怜姜妙茹,宴会出丑不说,连假凤凰都没得做。”
“你……”
一下戳了崔氏两个痛处,这美妇人面色立刻变了。
她压低了声调,忿忿骂着,“你个小贱人,就是你害茹儿出丑的是不是!”
昨日她回到主厅,却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烂醉如泥,满口胡话念叨着沈渡。
不止是守着她的几个姑娘,许多贵妇人也听见了。这下姜妙茹除了嫁给沈渡,根本就没法收场!
“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姜念满面天真,“难不成,我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掰开她的嘴往里面灌酒不成?”
“唉呀,”她叹息一声,“方才还见到沈大人,早知道帮姐姐说说情了,看他能不能怜香惜玉,收姐姐做个贵妾。”
“你给我住嘴!”崔氏气得眼前发黑,再没法压制声调。
姜念却还要说:“怎的姨娘不满意?这有其母必有其女,如今姐姐都不必做外室,直接就能当个姨娘,您该欣慰才是啊。”
多少年过去了,每次姜念都拣这些痛处,翻来覆去地说。
可偏偏,崔氏每一次都上钩,气得浑身都在抖。
“照你这么说,你就该像你娘,一辈子生不出儿子,还是个短命鬼。”
姜念的神色冷下来。
“怎么我娘是如何走的,您似乎很清楚啊?”
崔氏出了口恶气,狠狠盯着她道:“她林月华出身富贵又如何?还不是瞎了眼嫁错人,二十几岁扔下你就死了!”
“是啊,”姜念身上的嚣张气焰熄灭,忽然失神道,“真是可惜,那时腹中的死婴是我弟弟,若能保下弟弟,如今又有姜鸿轩什么事。”
崔氏红了眼,张牙舞爪到她面前,胸口起伏。
“你以为……”
姜念盯着她近乎癫狂的面庞,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