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暮年,精力和体力都有些跟不上了,纵然心中有万千沟壑,也是力不从心。这句话用来形容当今的仁帝陛下最合适不过了。
仁帝陛下今年六十有八,本名曹慧云字仁孝,三十五岁登基执掌大禹九州江山三十三年。在大禹王朝十二位帝王之中,不算是在位最长的,却也不短了。虽说不上是一位开疆拓土的雄主,但守业更比创业难,能让大禹王朝延续先祖传下来时的昌盛已然不易。甚至可以说是一件值得赞颂的事。
坐在金纹龙椅上,左手支头闭目养神的仁帝陛下双鬓已然发白,面容也有了很多病色。作为君主,文治武功均有建树,而对于身体也不能再苛求什么了,更何况他已经花甲之年了。
正在仁帝闭目小睡之际,一身穿大红四爪蟒袍,面容白嫩,头发雪白,脚步轻盈的太监快步走到仁帝身前。此人正是这皇宫中两个一品太监之一,掌管御书房的大太监--上官云雀。
“陛下······”上官云雀尖细的嗓音尽量轻柔,但又足以让仁帝听到醒来。
在这御书房敢吵醒皇帝而又不被责罚的只有上官云雀一人。
“恩~”仁帝听到召唤转醒过来,睡眼微张,支着头的左手有些酸麻。“怎么了?朕睡了多久?”
上官云雀笑脸相迎,伸出双手接过仁帝陛下的左手轻轻地按着,这样的活他做起来最是轻车熟路。在仁帝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他便跟着仁帝,如今算来已有快五十年了,主仆二人早已心意相通,更是信任有加。
“回陛下,陛下已经有睡了两个时辰了,如果不是陛下吩咐,老奴真不忍心叫醒陛下,陛下太累了。”上官云雀一脸担忧“老奴恳请陛下龙体为重。”
感受着左手慢慢恢复了知觉,仁帝抽回手继续翻看桌子上的奏章。“唉,朕真的是老了啊!以前看一下午奏折都不会觉得累,可现在看一会就累的不行。不过这些奏折还是得朕自己亲自看过才放心,不能就这样随意地丢给太子,太子现在有没有能力处理还是个问题,更何况朕也不想这么早就退位。”
上官云雀没有继续接下话,而是端起桌子上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陛下,茶凉了,老奴去给再换一杯。”
仁帝摆了摆手,上官云雀退走。仁帝继续批阅桌子上的奏折,心中却忍不住想到了自己那个让众人赞不绝口的儿子,曹景风。
说实话这么多年,几位皇子夺嫡之事他都看在眼里,也曾暗中扶持和打压过。可没让他想到的是最后成为皇储的的是这个平时看着不着调,远没有几个哥哥那样拉拢朝中势力的,但哪怕他都被和自己相差近五十岁的曹景风折服了。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根本就是在韬光养晦,最终登上了储君之位。不过想想有这样一个有勇有谋的储君对于大禹王朝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幸事,百官拥护,曹景风也不愧是曹氏子孙,当上储君后也在治国上提出了几点让人称赞的建议,更是曾代表皇室到林州水灾之处察看民情,深受百姓爱戴。可以说现在朝野上下都已经认同了这位太子殿下。
而最近太子一纸奏折提出了一个建议,更是引起了满朝文武的轰动,大禹王朝拥有九州之地,同姓藩王有三,异姓藩王有二,五大藩王统兵达到两百万之众,可以说已经成为了王朝一个巨大的积弊。而太子的主张就是——削藩。对藩王实行“推恩令”藩王不再是嫡长子继承制,而是每一位藩王子孙都有权力继承王位,不过每一代继承都会平均分配上一代藩王的土地和军队,爵位也会随之下降一级。这样一来,用几代人的时间就可以使得拥兵自重的藩王失去兵权,同时也防止因为削藩而带来地方的不满。太子的这一建议得到了左右丞相的支持,文武百官也都暗地里大加赞赏。仁帝心中也同样对曹景风提出的这个建议很是看好,削藩一事历代君王都做过努力,可奈何当年大禹建国时,先祖便许下同胞兄弟,只要天下姓曹,大家便永远是一家人,理应共享天下。这一句话使得八百年过去,也没能收回兵权,按历史来说还真怨不得谁。
仁帝心中对儿子的想法很是赞许,但却没有表露出来。当今的仁帝不光是一位明君,更是一位霸君,只因在位期间天下太平,许多抱负难以施展。对于一心追求名留千古,争做千古一帝的仁帝来说,最是需要一次展现自己的机会。尤其是人到晚年,心中的不甘越发凸显,使得他产生了与自己儿子一较高下的心思。削藩之事必将会流传万年,这样的大事用几代人的时间太慢了。朕坐拥天下几十年,天下太平,繁荣昌盛谁人不称赞朕。这样的事理应由朕一举完成,让子孙后代记住朕的英明神武。“推恩令”太慢,朕要削藩谁敢不从。
于是在太子上表“推恩令”后第二天,仁帝下令在京世子暂缓回家,更是传令西秦王嬴烈安心驻守国门。下令今年春节藩王入京朝圣,共享年夜饭。
这些命令虽然看上去和削藩一事毫无关系,但各大藩王在京都有各自经营,这其中的缘由自然也是难以掩盖。各大藩王也都开始自己的应对,时局一下子紧张起来,大禹王朝一下子陷入了一个让人感觉窒息的状态,一切都在等待新年的到来。
仁帝陛下放下朱红批完的一本奏折,正好上官云雀也换了新茶过来。仁帝喝了口茶,拿起一本蒙州的奏章,打开一看,顿时眉头紧皱。
“嬴烈又来管朕要军饷粮草了。”
“皇上不是前段时间才给西秦王了三十万两吗?”上官云雀回应着。
“他说前段时间西凉侵扰边境~~~”
“司马令并没有接到这样的西秦的战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