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简单?那你问过我意见吗?”意晗背对着他,问。
“什么意见?结婚之后不也都是怀孕生子吗?早一点和晚一点区别很大吗?”任恒鸣自己也心虚,说出来的话也是有些情绪在其中的。
他刚刚甚至有怀孕顺势结婚,好绑住她不要离开的可怕想法。
“那我大老远来投奔你,敢情是换个地方结婚生子了对吧?”意晗对他的话明显有吃惊的成分在,小嘴微张了半天,这才想到说出这句话。
“我和别人能一样吗?”任恒鸣迅速反问。
虽然他也知道,意晗在来之前或许没有那么复杂的想法,就是单纯为了工作而来,但是当她说出这句话,他内心还是感到惶恐和不安,难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就和普通的相亲对象无异吗?
“对,你是不一样。”意晗顿了一下,缓过神的时候她这才想起来笑了一声,说,“你在这座城市已经有了根基,但是我不一样,我是飘来的浮萍我得依附你。”
对,浮萍,如果恰好失去了自我价值,那就真的很怕离开你就死掉。
但是任恒鸣现在没心思来理解她的细腻情感,随口就来:“那不是很好吗?总比你随便漂强。”
他说的也没有错。
意晗没有接话,她快步走到吧台,从药箱里摸到那颗避孕药就要拆开。
任恒鸣也已经快步跟上来,上前就摁住了她拿药的那只手,夺过了那颗药。
“给我。”意晗看着他说。
“不吃会死吗?”任恒鸣把手放到身后,问道。
“我要吃。”她的脸上依旧平静得让人难过。
“我不准你吃。”任恒鸣也毫不退让。
“还给我。”意晗还没说完,任恒鸣就把那颗药狠狠扔进了垃圾桶。
看着她不解又恼火的表情,任恒鸣心里也是一阵烦躁。
“你什么时候可以尊重一下我的想法?”意晗盯着垃圾桶许久,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我是为你好——”任恒鸣话音刚落,意晗就蹲到垃圾桶那试图捡回那颗药,垃圾袋今天换了还没有用到。任恒鸣眼疾手快地拎住她的后衣领,用力地往上一提,意晗撞到了他的腿上,重心不稳地又滑倒在他脚边。
任恒鸣赶紧抓住她的手,想把她扶住。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他脚边的意晗,手紧抓住她的手腕,她挣不开,他不让她站起来,也不让她去垃圾桶拿东西,就这么固定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意晗只觉得屈辱感油然而生。没什么比这个僵持,更能代表她和他的关系,束缚着,固定着她,她够不着想要的,也站不起来。
“我们不是说好要结婚吗?那有小朋友也是正常的一件事。”任恒鸣柔声说,试图尽快安抚她。
“我不想跟你结婚,也不想跟你生孩子。”大概是这感觉太难受了,她抬头就来了这么一句,恶狠狠的,此刻就想直接一点伤害他。
任恒鸣看着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和难过。
“这是你的自由。我管不了。”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同时他也松开了紧紧抓住她的手。
她无力地坐到地板上,冰凉、不适。
沉默在空旷的空间里迅速膨胀。
意晗只觉得心口很难受。
“那么,你想和谁结婚,和谁生孩子,就请遵循你自己的意愿吧。”任恒鸣转过身去,说这句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意晗读得到他的冷漠和怒意。
他不期待任何回应,反正也不会听见爱听的话。说完了那句话,他便转身回房间去,很快浴室传来淋浴的水声。
意晗这才扶着吧台慢慢站起身。她站在那里出神的不一会功夫,任恒鸣就出来了,他换好了衣服,大步走出来。
走之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他的眼神里唯一的一点期待,也终于因为她倔强的沉默而消失。
黑夜真的漫长。
意晗在客厅的沉思模式里,找到了一点平静。
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她只觉得冰凉又尖锐,正如今晚的自己,应该把任恒鸣扎得莫名其妙又疼痛。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开始这般敏感的?
谈恋爱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和同事有了距离,工作上处处受限,小人也总是针锋相对,现在自己在这个公司好像可有可无,就只是挂着一个任恒鸣女朋友的头衔在混日子。
和任恒鸣之间,从无话不谈、志同道合的朋友,到现在在家里一见面就往床上跑的关系,话题变得单纯了,感情支柱也变得脆弱了,明明占据着这个人,却暗自羡慕着张晓可以和他畅谈事业、并肩作战,担心着他和自己之间越来越单调的相处模式。
今天任恒鸣这番话,不管是不是气话,无疑都是狠踩自己痛点的。或许在他心里,自己可能就只是一个适合结婚生子、只需要依附他过好日子的女人罢了。
此刻或许有爱,但是未来谁可以保证呢?一个戒指,戴着便戴着了,哪天他弄丢了找不回来了,还会有一个张晓替他送回来吗?
这种想法在和任恒鸣谈恋爱之前是没有的,之前面对条件不错的相亲对象,意晗也没有过这么卑微的想法。
只是他是任恒鸣,值得自己抛开一切大老远来投奔的任恒鸣,自己就像脱离了原生植被的一株浮萍,来靠着他,若是求生也就罢了,去哪里不能活,但是他还给了她爱。
她不敢想像突然在这座城市没有了爱的依靠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