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气爽,八月椒兰萋萋。
漓江在地狱司正门左侧安置了一方古朴的木质案几,圈圈层层的年轮疏密盘桓的在几面上绽开,抛了光,又打了蜜蜡,错落有致,意趣非常。一方半新不旧的青铜香炉正立于案几左侧,斑驳的铜绿浑然天成的布散炉身,为红衰翠减的初秋平添了些许的古意。
漓江歪坐在蒲团上,身子支着案几,正颇为惬意的喝茶看书晒太阳。身侧的熏烟自铜炉中溢出,还带着殷红的灵泽,正笔直的升向天际。汇成一片片氤氲的云彩,又悠然的、清芬的朝远处扩散开来,比之落日的余霞颜色要淡上许多,却也同样大片的浸沐了几乎整个冥界。空气里满是焚椒兰的香气,以及一种更为浅淡的异香,不似草本,闻之忘忧。
这炉“枕霞椒芬”是漓江用今秋首轮采摘的椒兰合着自己的鲜血炼化而成的。有舒缓心神、扶持灵泽,缝合形神、净化戾气的效用。如果在神冥大战中逝去的阴魂,还能有形神较为完整的,借着这炉燃香,从混沌中复生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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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念蒙蔽着本心,滋生出侵占与掠夺的歹意,在无休无止的战火中,无辜死伤的生灵总是要数量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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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静的阳光穿透稀薄的烟粉舒惬的散落下来,温暖和煦。一片枯黄的槐叶啪嗒掉落在书页稀疏的几行小字上:“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漓江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煞煞一个机灵又从漓江漆黑的发上跑了出来,笨拙的扒拉在一侧的书延上好奇的往里探看,“你在笑什么?”
漓江笑脸盈盈的顺了顺煞煞的刺毛,“你看,喜鹊有了巢穴,鸠鸟占据了它,新郎迎新娘归家,用百辆车队相迎。这是一首借用鹊鸠关系来颂咏新婚的歌谣。可是鸠占鹊巢却并不指其乐融融的生活呀,而是物竞天择的掠夺。我笑编撰这首歌谣的人,腹黑的可爱。”
煞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漓江的身侧问道:“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对子?”
漓江朝身侧一瞥,却见一方石碑拱门巍峨的直入云霄,横匾上书“地狱司”三个大字,两侧石柱由右至左题道:生不生种豆得瓜瓜生豆;死求死非人未鬼鬼死人。
“年轻的时候,和一个故人胡闹刻上去的。那时还觉得这个对子微妙玄通,再看却只是物是人非罢了。”漓江放下诗册,颇为感伤的沏了一壶白寿眉,“要不要尝一尝?”
“什么故人?同我讲讲。”煞煞侧卧在铜炉旁,喝着茶汤一副悠然惬意听故事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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